那晚过后,江困就再没怎么见过许恣,他不是每天晚上都回来。
本以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对方还是先住进来的人,多多少少会给她提出要求什么的,然而并没有。
虽然提出来江困也不一定照做吧。
但许恣别提要说话,好像连给她眼神都不太愿意。
单从那天晚上扫过来一眼,江困就读出来了他的内心想法——
哦。
是个女的。
……倒也省事。
周四夜晚,江困自己在家,百无聊赖拿电脑做着c语言编程。
安绥属于北方城市,一周下来几场接连的暴雨,彻底把九月初冻成秋天。江困从长宁过来,虽然有点怕冷,但也矛盾地喜欢这边干燥的风。
她做完编程,又刷了一会儿近代史网课。
把进度条拉满的同时,没关灯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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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江困被一通电话吵醒。
她没看来电显示,迷迷糊糊地接起。意外的传来一道女声:“喂,江江。”
能直呼江困这个名的,一般都是上大学之前认识的同学。
江困眼皮动了动,应了声:“嗯,哪位?”
“我是沈梓佳啊!”那边的声音很尖,有点刺耳,惹得江困不住皱了眉,“你怎么连我都不记得了……”
江困反映了一会儿:“抱歉,我刚睡醒。”
沈梓佳:“这都10点半了,你今天是没有课吗?哎早知道我当时报你们专业好了,我们这专业一天天课多的要死。”
江困无声地笑了一下。
如果不是这通电话,江困都要忘记了这个人曾在记忆里存在过。
是跟她一个高中的,来自长宁。
当年高考结束,两人一起考来安绥大学。
本来实力不相上下,奈何江困想去计算机系没去成,最后只好进了如今的数学系。这就跟沈梓佳的第一志愿投档线差出来了一截。
听她这么说,无疑是觉得自己有优越感了。
“只是上午没有课而已。”江困说。
沈梓佳关切道:“昨晚熬夜学习了吧?”
江困漫不经心:“嗯。”
“哎,像你们这种把学习当成乐趣的人真是少见,不像我们,一天天还要忙着上分。”
“……”江困像没听懂似的,“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就,我上学期不是挂了科高数吗。”沈梓佳这句话说得跟刚才那几句完全不同。
声音很小,很柔。
她继续说道:“你不是数学系的吗……我就想——”
“帮你补习?”
沈梓佳干笑一声:“帮我替考。”
“……”
江困缓缓睁开双眼。
替考。
不被人发现没事儿,要是被人发现了,那就得记处分。
就得跟着自己的档案走一辈子。
严重性可想而知。
她觉得,这人但凡有个脑子。
都说不出这种话。
电话间沉寂了几秒。
江困温顺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那边语气也变得不太自然:“当然知道,我们是金融类数学是c类的,比你们的简单,应该不成问题……”
江困说:“你觉得这是简不简单的问题?”
声音还算温和,没有夹带半点攻击性。沈梓佳却上来了大小姐脾气,她一横:“你就说帮不帮吧,哪那么多废话?还有,你别以为咱们之间的事就这么算了,别忘了徐小睛的照片还在……”
“帮。”江困一口应下,把她打断。
又闭上了眼,深吸一口气。而后,拖腔带调地说:“为什么不帮?一会儿记得把时间告诉我一下,说不定分太高能学校破格给你个满绩。”
像是意料之中的回应,徐梓佳哼了一声:“好”。
就把电话给挂了。
江困隔着电话。
都能听出来对方的得意。
把手机扔在一边,江困看眼昨天没有拉上的窗帘,翻了个身想再睡一会儿。
情绪有点被影响,但不干扰她继续睡觉。
刚闭眼一分钟不到——
恍然睁开。
江困跟着天花板干瞪眼了片刻。
她怎么记着。
昨天晚上自己没关灯来着?
?
就在此时。
外面传来了锅碗碰撞清脆的一声。
江困不再躺着,到卫生间飞快地给自己洗了个漱。又把睡衣换下,推门而出。
一股浓烈的香味扑面而至。
厨房是敞开式的,装在一侧的阳台上。阳光从另一边的落地窗铺了进来,把整个屋子都照的暖洋洋的。
让江困有了一种。
真的在家里的错觉。
她趿拉着拖鞋朝厨房走去,在水槽旁看到了许恣的身影。
男人肩宽腰窄,穿着身松垮的白衬衫。此时微微弓着身,打开了水龙头,闻声侧看一眼。
眼眸漆黑,唇线平直,神情略微冷漠。
江困站在厨房门前:“你在做饭么?”
听到这句话,许恣的目光再次垂下。手里的碗筷发出碰撞声,响彻整个大厅。让江有点不确定,他是没说话,还是说话声音太小被盖过了。
她纠结了一会儿,向前迈了一小步。
这还是同居这么久两人第一次说话,江困闻着满屋子的飘香,说:“酸菜排骨吧,我来安绥第一天就吃的这个。名不虚传,酸是真酸,汤香也是真的香。”
“……”
江困看着他把水壶摆在窗台上,又低头在洗些什么。
她没太在意:“我们那边都没有这些东西,有也挺难吃的。我来安绥吃上一顿,之后才知道差的有这么多。”
水声未停。
江困干脆半个身子靠在门框上:“虽然我不懂,但我觉得你这个味道就很正宗,把门打开香满整个楼都不成问题。”
“……”
整个厨房都弥漫着一丝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