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铃铛似乎没有动。小女孩特有的那种软糯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又再次响起:“可是……大哥哥,这个洞你进不去……”
“先不要管我,你先努力爬出去……大哥哥保证一会儿就出去找你……”
铃铛似乎还是没动,忽然过来拉住他的手,语气很坚定:“大哥哥,那边墙角有扇门,关得紧紧的,也许大哥哥能打开他,我带你过去吧!”
“不行!……嘶——这里危险,你先走!听……听话!”陈三尺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可是……我不怕!我得把大哥哥带过去……大哥哥不能死……”铃铛声音里带着哭腔。
铃铛这句话一出口,陈三尺心里一紧。
身后肉块彼此撞击的频率好像已经越来越低,“扑哧”的声音响起的次数也减少了不少。用不了多久,那个一直搞“偷袭流”的家伙就会重新找回自己的攻击目标。
而此时的陈三尺,心里有种很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铃铛口中的“洞”,应该就是房间的通风口,理论上可以通到其他地方。这是属于铃铛的最好的逃生机会,虽然这机会并不属于他。
其实,他让铃铛先走的时候并没有多想什么,似乎整个社会的道德标准就是这样的,老人孩子先走,让弱者优先。一切都发生的非常突然,根本没来得及考虑这种行为的代价,是否会涉及自我牺牲。
这孩子却不一样,听到她带着哭腔的、颤抖却坚定的语气,她似乎经过了能力范围内的“深思熟虑”,明知道“怪物”很可怕,留下来很危险,却依然留了下来。
铃铛早就发现了通道,在他俩碰面之前却一直没跑,显然是在等自己。现在又提出把自己带到门边,也是怕他跑不出去。
但是,这种“决定”并不可取,一个弱小者,理应优先考虑自己。
可能,这就是孩子与成年人的区别。
陈三尺心里不舒服,倒不是因为当前的处境,而是因为,生平以来第一次,他真切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只是保护个十岁的孩子而已,竟然要严重到牺牲自己。
要是再逼着她逃跑,自己如果真翘了辫子,说不定,还会给这孩子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他没有再说什么,没有再采取强硬态度逼迫铃铛。时间那么宝贵,不应该浪费在这里,眼前需要的是当机立断,要确保两个人能够拥有最大的存活几率。
他握住铃铛的手,下了决心,对铃铛说:“那就带我过去吧……要记得,小心!……动作要快……”
“嗯!”铃铛似乎很开心,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一边指挥,一边小跑着拽着他前进。
就在这时,身后那家伙终于“玩腻”了悬吊的肉块,重新找回了自己的目标。
浓烈的下水道气味裹挟着劲风袭来,那家伙不知道在哪学的功夫,被落下的距离基本两步就奔了过来。
伤处的疼痛和失血,让陈三尺的意识仿佛网速不稳定的机器,偶尔会发生短暂的掉线。他只听到迅速迫近的两声:“嗒!嗒!”
然后是铃铛的一声惊呼:“大哥哥小心!”
他想做出反应,但却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