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陈三尺一只脚已经抬起,踹出去不是、放下也不是,整个人以一种“金鸡独立”的诡异姿态,僵在原地。
并且用眼角余光感受到,对方也处于一动不动的诡异姿势。
难道看错了?
陈三尺把心一横,收回脚,直接转向对方,打算大大方方看个清楚。
月光下,小路尽头处的的确确是站了一个人,距离陈三尺大概五十米左右。背光,面目分不清楚,只能模糊看到一个类似于剪影的轮廓。
那人似乎穿了一件风衣,能看到衣襟下摆的轮廓在小腿的位置。从身型来看,似乎是个男人,身高体型都跟自己相仿。
陈三尺第一反应:这破公园有打更的。肯定是自己刚才搞破坏的动静太大,才把人招来的。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坟场打更的还能看坟,废弃公园打更的看什么?蚊虫吗?
那就是附近遛弯儿的条子?
但是怎么进来的呢?三个门明明都在上了锁啊!
想再多也没用,先问问再说。陈三尺打定主意,冲着对方喊道:“哎!你是谁?干什么的啊?”
没想到对方没回话,也没动。
假人吗?公园的雕像艺术?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陈三尺打算走过去看看。
刚抬起脚打算迈步,那人却忽然动了,抬起一只手伸到月光下面,冲着自己做了一个手势。
陈三尺忽然愣在原地,然后周身一股寒意迅速窜起——
那个手势!
那是自己的手势!
那是他多年以来跟郝可爱一起搬门撬锁时候发明的手势:先是伸出大拇指和小拇指,比出一个电话听筒的形状,然后旋转手腕将“听筒”倒扣,紧接着收回手指握拳,把中指朝下伸出来。
原因是郝可爱那货嘴碎,偷就偷,总是絮絮叨叨的。“干活”的时候又不能大声张口骂人,陈三尺就以“挂电话”的方式来要求对方闭嘴,还不忘表达一下自己鄙视的情绪。
每个人发明自己惯用的手势时,单一手势重复的可能性非常大,因为毕竟手指就那么几根。但是组合手势,还有顺序的那种,重复的可能性就降低很多了。
陈三尺确定他这个小动作除了郝可爱之外,没人知道。所以当他看到眼前这个脸都看不清的人用了自己的小手势,那感觉,就像两口子之间的私房话忽然从第三个人嘴里冒出来一样,非常震惊。
甚至更甚。
两口子之间的私房话被第三个人说了出来,除了担心夫妻双方是不是有一方在出轨,也要担心是否隔墙有耳,是不是被某个变态监视了。
陈三尺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就在他发愣的瞬间,那个人收回手臂,转身要走。
陈三尺立刻追了上去,边追边喊:“你到底是谁?!”
小路再往前延伸便出现拐角,后半段的路隐藏在大片光秃秃的树木背后。那人转了个弯就不见了,也没见走的多快。
等陈三尺奔过来的时候,入眼的只剩些鬼爪般骇人的枝丫,别说活人了,连个活着的蚊子都没有。
他愣在原地。
好半天以后,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给自己想了一个合理的理由——太累,出现了幻觉。
这样想完才发现,前方两步远的位置有个垃圾桶,跟其他的造型都有点不同,最上方的盖子居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