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的举动出乎她的意料,瞧着一本正经,端方自持的人,面对亲事,竟是这般急切。当真是判若两人。
她想着,嫁衣自己缝制,那感觉定是不一样的,而且这也是规矩。只是孟冬说时间赶来不及,直接去铺子买了嫁衣,那感觉,好像是怕她后悔一样。
虽然他急切的模样,看着挺好笑的。
孟采的心里说不出激动和喜悦,真的好久不曾这么激动了。她想,父母在天之灵一定也会高兴的。
她娇羞的垂下眼,轻抚红匣子,里面是孟冬买的胭脂水粉,比她平日用的那些要好得多。水粉都带着一股香味,好闻得很。
他还特意叮嘱,旁人送的那些就不要用了,她想,旁人指的就是张阿树吧!多久之前的事了,她都快忘了,没想到他还记在心里。
看不出来,醋劲挺大。
孟采将红匣子放在镜台上,打算成亲那日再用,平日用,她是舍不得。
她收回手,垂在身侧,猛然想起件重要的事来。这几日光顾着高兴,倒是忘了问孟冬,买珠钗和嫁衣的银子哪来的?她知道,他身上没几文钱的。
莫非…
她连忙跑去他屋内看了眼,果然,扳指不见了,被他当了。
孟采无奈转身,瞥了眼在书房作画的男人,心情复杂,“你把扳指当了?”
来时,身上就玉佩和扳指两样东西,现下好了,一个都没了。日后要空手回家。
孟冬不以为意,依旧低头,“留着作甚,再说,成亲重要。”就他那扳指,干活都嫌累赘,留着也是积灰,不如买点实用的。
他牵起嘴角,抬眸看了她一眼,又问她:“何时去祭拜岳丈大人?”
孟采眼睫轻颤,略微羞赧,差点把这事忘记了,今日本就是要去祭拜父亲和母亲的,顺带告诉他们成亲的好消息。
她去拿了桌案上的篮子,道:“现在去。”
“好。”孟冬停下手中的毛笔,随着她一起去了墓地。
…
林中树木茂盛,日光渗透不进来,底下是一片的阴凉地,倒是比外头舒适许多。
一进林子便觉得凉爽无比,身心舒畅。
孟采领着他走了好一会,到了一处相对开阔的地方,才停下来。
他环顾一圈,一眼就看见紧挨在一起的两座坟墓,年代久远,木牌腐朽,再一看上边的字,孟冬就确定了,这是谁的墓。
“我父母就在这。”孟采略微悲伤,说话的语调都无力。她蹲下身,给他们烧纸钱。
孟冬随即蹲在她身侧,她还没开口说话,他便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父亲,母亲,我们要成亲了,你们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青青的…”
她身子顿住,惊讶地瞥向他,暗叹他改口真快,一点不尴尬。再瞧他面色淡定的样子,倒是她大惊小怪了。
孟采抿直唇,目光挪开,葱白的手指拿起一张张纸钱燃烧。动作极慢,没说一句话。
因为耳畔都是孟冬的声音,偶尔清明,偶尔低沉。从相识到如今,竟是都说了,让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能说会道?
孟采睁着眸子,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平静道:“咱们回去吧!”
纸钱烧完了,孟冬又说了许多话,诚意想必她父母感受到了。她扯扯他的胳膊,面带微笑。
“好。”孟冬垂头,睨着她的手看,几息后,自然的牵起她的手,五指交叉,无比亲昵。
白嫩的脸颊霎时就红透了,水盈盈的眸子低垂,却是不敢直视他。虽然亲密过,可牵手还是头一遭,掌心温热有薄茧,刺着她的肌肤,麻麻痒痒的。
好想挠一挠。
少倾,两人出了树林,孟冬侧头看她,笑道:“木牌上的字是你写的?”
忽然一问,她措手不及,下意识的颔首应声。
“夫人的字可要好好练了。”
“…”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孟采恼羞成怒,用力甩开他的手,撒娇似的瞪了他一眼,便自个朝前走,头也没回。
孟冬也不生气,甚至对着她的背影摇头失笑。每次提到练字就生气,无一例外,看来真是要找个机会好好督促她了。
…
两人刚走到院门口,就看见张阿树等在外边,盯着一处瞧,心事重重的样子。孟采连叫了好几声,他才听见。
“哦,你们回来啦!”他的眸子来回转,眼底透着说不出的悲伤。平日光亮的眸子都黯淡下去。
他没看孟冬,而是走到她身旁,祈求般的说道:“我有话对你说。”
“哦。”
孟冬识趣,只看了眼,一句话没说就走开。
须臾,张阿树皱着眉头,张着唇欲言又止,好半响说不出话来,孟采等得急,问:“到底什么事?”
他喘了声,强颜欢笑,“听说你要成亲了?是真的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