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沃瑾冷笑:“那就更该邀他一同赏灯了。”
虽应了邀约,但为了遗忘那日糗事,楚怀瑜特阅了两日奏折,好在新一品袁夫人倒也识趣,并未再打扰他。
两日后。
梁宜替袁沃瑾施过针后,仍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这一回,小皇帝没有让他立即退下,而是取过他还未收起的施诊布袋,不咸不淡道:“朕近来也觉双腿酸痛,不若太医替朕也施几针。”
梁宜愣了一愣,而后问道:“陛下具体是哪里不适?”
楚怀瑜坐在案前,瞧了瞧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袁沃瑾:“你给他施得哪里,便也给朕施哪里。”
梁宜置针的手一抖,好一会儿才低着头回话:“陛下的酸痛不及如此,不宜同法施针。”
楚怀瑜放回手中的那根银针,问跪在身前的梁宜:“你怎知朕的酸痛不及他?”
听着他语调不惊的问话,梁宜心中愈加惶恐:“臣,可观测得出、陛下的症貌。”
“观测得出?”楚怀瑜冷笑一声,而后掷了岸上的瓷盏,“你当朕是瞎了眼吗?!”
梁宜一惊,额头着了地伏跪在他跟前。
尉迟睿也被吓得一颤,立在一旁一言不发。
梁宜闭着眼认命,小皇帝向来聪慧,定是瞧出了他暗中做的手段。
袁沃瑾手握卷册,不惊不慌地看向发怒的人,眼中藏着一丝讽意。
胁迫他参与狩猎大会在先,诱群将伤他在后,现在又做出这番“明察秋毫”的作态,不知是为了给谁看。
楚怀瑜并不知一旁那人在想什么,只是难耐被欺骗的怒火:“朕谅你群臣宴上掩盖仙草一事有功,便不同你计较此事,可若太医仍要在朕眼皮子底下动手脚,朕便只好谴你出宫。”
梁宜听此,忙扣着头:“臣遵旨。”
临走之时,楚怀瑜还回头望了一眼袁沃瑾,哼声道:“朕关心的不是你,是你体内的仙草罢了。”
说罢,转身出门,尉迟睿瞧着地上的梁宜,摇了摇头,跟着出门。
梁宜擦着汗起身,觑了一眼适才被他施过针的袁沃瑾,到底什么也没说,提着医药行囊出了屋。
此时,啊蕴从旁侧走近:“将军,您的腿……”
袁沃瑾止道:“无妨。”
啊蕴望了一眼门外:“那梁太医为何要害您?”
袁沃瑾目光远酌:“不知。”
除了楚怀瑜,谁还能指使得了那近身端王的梁太医?
屋外的宫侍们送来了膳食,啊蕴推着他近至案前,低声禀道:“将军,事已办妥。”
袁沃瑾放下手中的卷册,低低应了一声。
啊蕴在案旁坐下:“将军为何要属下去寻城中的铸匠铺?”
袁沃瑾取过筷箸夹菜,似是平常而言:“身处狼窝,该如何笼络人心?”
笼络人心?啊蕴顿悟:“将军的意思是……”
袁沃瑾会意地将所夹的那颗青菜送入他碗中:“笼络人心只是其一,其二,我要你在城外招兵买马。”
啊蕴蹙眉:“可是将军,三百里黄金固然不少,但除去折损的那一部分,也不足以我们买多少马匹和兵队啊。”
袁沃瑾摇摇头:“我要你买的不是兵,是江湖杀手。”
此刻,城外,品香楼,二楼。
胡须半白的老者坐在酒案前捋着自己的胡子正在思考同伴的话。
同伴之人见他蹙眉深思的模样,再次劝言:“宰相无需多虑,这梁太医心软,咋们可不能同他一般。”
李延摇摇头:“这迫害他人之计,终是小人而为,老夫实难同谋啊。”
“宰相此言差矣,”仇挞奋力劝说,“同为江山社稷,咋们不过是耍些必要的手段,何来小人一说?”
李延默言。
仇挞又道:“梁太医既下不去手,倒不如咋们一不做二不休,了了他。”
“这……”李延抬眼看着他,百般纠结。
仇挞凑近他低声:“且不说这人殒在宫外,陛下怪不到咋们头上来,便是来日陛下查出,有太后撑腰,陛下还能为了一个异国贼子罢了你我的官职吗?”
李延有所动容:“尚书有何打算?”
他问到这里,仇挞便掩不住兴奋:“我在城外安置了一些死侍,上阳节那日这些死侍会扮做常人混入百姓中,待陛下与那异国之臣分开之时,死侍们便会借此刺杀。”
李延担忧道:“若你你伤了陛下该如何?”
仇挞:“死侍自然会避开陛下,不伤陛下分毫。”
李延心思不定地端过一盏茶饮尽,最终只劝道:“你可切莫别伤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