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床幔,秦瑛抿唇半晌不语,终是服了软,他硬邦邦的开口,“我的猫呢?”
猫?
陶满满都给气笑了,她抓着幔布只露出一个头去,拧着小眉毛瞪他,“你吃药了吗?”
“还是没睡醒?猫在家里,我怎么给你啊?”
他不语,难不成说自己心里不畅快也看不得她好?他就是故意找茬?
她死死盯着他,这才瞧仔细了些。
他眼下不似平素盛气凌人,散着发,披了件天青色的寝袍,神情带了些少年人的懊恼,眉头紧皱着回视着她。
陶满满不经意瞥到他衣襟露出的点点玉色肌肤,再看他那张由女娲精雕细琢过的脸,哼,不跟他计较了。
“你到底干嘛?”
秦瑛原本为她的指摘有些理亏,眼下见她很快没事人一般,倏尔念及分明被愚弄的是自己,因她一句“喜欢”就魂不守舍好几日。
而始作俑者呢?
她转头就跟萧玉信亲亲我我,还把“世子哥哥”叫的似蜜甜。
他走了过去,不顾陶满满的反应径直在榻边坐下,而后垂眸对上她的眼。
夜色深沉中,她脸上悬而未落的泪珠还在莹莹闪光。
秦瑛被蛊惑了,他不自觉地抬手为她将那颗水珠子拭去。指腹到过之处,软嫩一片,他晃了神,刺痛般收回又忍不住摩挲,指尖烫的厉害。
“龙首池的烟花看了吗?”他问。
陶满满感到脸上冷不丁的被碰了一下,待意识到是对方的手,双目躲闪着双颊绯红,面上涨成了一只红苹果。
他的眸色深深,声音也带着惑人的意味,她羞于与他相对,小声小气的答,“自然是去了的。”
“与人一道儿?”
“萧玉信?”
陶满满听到这个名字就深恶痛绝,她横眼睨他,“同五娘去的!”
“烦死了,你无缘无故提他作甚!”
萧玉信于陶满满而言,是如鲠在喉的苍蝇,是进是退都觉得膈应,是恶心它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秦瑛对陶知予的过去已经了如指掌,与之两小无猜的是萧玉信,令她初心萌动的也是萧玉信,绕是有旁人插足,多年深情已付,哪里说放就放?
女子为爱痴狂的程度,哼,他也并非不曾见过,抛夫弃子,甚至丢弃尊严委身于人做禁脔也心甘情愿。
那深刻在秦瑛脑中的不堪记忆乍然窜出,洪水滔天般将他淹没,令他险些难以自持那无以名状、又汹涌喷发的暴戾。
“你怎么了?”
只是他在愤怒,也在克制,陶满满心惊不已,忐忑开口。
蓦然,他发红的双眼牢牢锁住她,“你喜欢我?”
陶满满微怔,不明白他的想法,思考了一瞬,认真回答,“自然是的。”
“你,嗯,怎么说呢,对我有特别的意义,”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遇到的第一个人,还是患难之交!
“你跟其他人不一样,看着坏坏的,对我还凶巴巴的,可是,可是我能感觉到你比我身边的很多人都对我好。”
她巴拉拉说了一堆,秦瑛无情嘲笑,“自作多情。”
没有人愿意自己的感情被否认的,陶满满怒了,抿着嘴再不说话,眼带控诉的看着他。
“你有婚约。”
四个字,直击命门。
“哦。”
她恹恹儿的,是啊,国朝风气开放又如何,纲常礼教束缚于女子的枷锁犹不见少。
萧玉信左拥右抱,那是风流雅事。
而她心有所属,就是不守妇道。
哪会有公平可言呢?
“我会退婚的。”
她哑声开口。
秦瑛死寂的心,隐约有了跳动的痕迹,“哦。”
“你不相信吗?”陶满满轻叹,“如果你介意此事的话,我便暂时放下对你的心意,你无须为此着恼。”
他恼什么?他看上去很在意吗?他是那等无人心仪的獐头鼠目之辈吗?
秦瑛被噎的半晌说不出话,“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