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快到中午,店里陆陆续续有客人进来,招呼声,交谈声逐渐填满这个面积不大的居酒屋。
秋山一树等的几个人也陆续到来,人到齐后众人一时间竟相顾无言。
“拓海君最近还在上培训课吗?”秋山一树率先打破沉默,乐队四人中秋山一树和石田拓海最熟悉,秋山一树现在打工的便利店也是当初石田拓海帮忙介绍的。
石田拓海也是乐队中的吉他手,而秋山一树是乐队的主唱最擅长的乐器也是吉他但大多担任节奏吉他,毕竟作为主唱,唱好歌是他的第一任务。
因为有共同擅长的乐器所以两人私下交流也比较多,秋山一树知道石田拓海最大的梦想其实不是音乐而是做一名建筑设计师。在学校时有相关课程基本都不会缺席,还专门报了培训班去考建筑师证。
石田拓海甩了甩遮住视线的刘海“还有一个月左右课程就差不多完结了,考完证之后就准备去应聘设计师岗位。一树君呢,吉他有继续练习吗?以一树君的才能和嗓音完全可以考虑继续走音乐这条路,说不定有一天会在NHK电视台红白歌会的直播画面中看到一树君出场呢。”
听到石田拓海的这句打趣,秋山一树忍不住笑了起来“真够贪心的,你这家伙。如果哪天我真的成了成功出道,我就攒一笔钱买一块地,我的第一座豪宅就交给你设计了。”
“还请务必交给我设计,毕竟以后会有狗仔不时偷拍,说不定会在杂志上登出,这可是大大的宣传机会。”石田拓海竟然顺着接了句梗,让众人不禁都笑了起来,随着各色料理陆续上桌,推杯换盏,气氛似乎也趋于热烈。
“我准备回北海道老家了。”说话的是乐队的贝斯手长谷川源,说完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清酒一饮而尽,低头拿起筷子去夹他最喜欢的和式鸡蛋卷,却怎么也夹不起来,挣扎一阵后索性放弃,又倒了一杯清酒再次一饮而尽。
“诶?”众人听了长谷川源的话感到非常诧异,因为如果说乐队中谁对音乐最为看重,无疑是担任贝斯手的长谷川源。
哪怕碰的头破血流毕业两月有余连生计都成问题,每天只吃打折的便当或者直接在公寓里吃茶泡饭、速食拉面,他也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
他渴望有一天站在舞台上用手中的低音乐器铺垫节奏调节歌曲的情绪,进而控制整个乐队的律动。低沉的声音总是散发无穷的魅力。
“源君为什么突然决定离开东京,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开口询问的是键盘手木村雄太,他是四人中家境最好的,家住关西大阪父母在大阪有经营自己的店铺。
所以也是活的最为潇洒的,虽然到现在一直没有工作却也不用为生计发愁。现在主动询问也是抱着如果可以就顺便帮忙的心思,可见他对乐队成员之间的友情是比较在乎的。
“我的父亲前两天喝醉酒从楼梯上跌落摔断了两条腿,老家的田地没人耕种了,母亲还要照顾年幼的妹妹。以后我可能就一直在北海道种土豆了。”说完长谷川源自嘲般的笑了笑。
众人听了之后一时间有些沉默,长谷川源家里的情况有点特殊。他的父亲在89年看到身边的朋友炒股炒地个个都发了财,禁不住朋友的怂恿,把家里的大部分农田拿去银行抵押加上原有的积蓄一股脑的投入股市楼市中。
结果可想而知,泡沫的两大雷被他趟了个遍,土地被银行拿去拍卖抵债,半生积蓄化为乌有。
原本还算勤恳劳作的农夫变成彻头彻尾的酒鬼,只剩下小半的农田勉强维持家庭开支,农事每日草草应付了事,然后继续喝的醉熏熏的躲避在自己世界里,醉生梦死。
对于这种情况众人不禁都为长谷川源感到难过,如果只是短期经济困难,众人凑凑也就勉强能度过难关。
但是这显然超出了大家的能力范围之外了,尤其是想到长谷川源对音乐的执着,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似乎只有回来家种地这一条路,气氛更添伤感。
别看长谷川源刚刚还笑着自嘲,可是秋山一树却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不甘,愤懑以及无奈。
昔日那个在乐队士气低沉时为了鼓励队友总是说着中二言语激励队友,为了音乐不管不顾埋头苦练贝斯技术的身影在记忆中渐行渐远。
昏沉的天光透过窗户打在长谷川源的侧脸,阴暗中显得怆然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