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话是如此没错,不过总觉得冯家人缠着吴冰,应是冲着他心软的弱点,本想问他为何不叫冯家去找别的命帮,只是问不出口。
“八十两不是小数目。”郎平这样说,吴冰听了嘿嘿而笑,不说话。两人匆匆而行,临暗时走到芜水岸,夹岸崖壁映着西沉的日头,吴冰一指,“郎兄弟,你看这崖顶离水有多高?”郎平看了,“一百尺。”
“不错,再往南走远些,崖顶离水还更高,若要在离崖顶二十尺的崖壁挖一个七尺见方,十七尺深的洞,郎兄弟,有何妙策?”郎平静思不语。
“还有,挖好了洞,如何把宽高五尺,长十尺多的棺木毫发无伤地放进去,有何妙策?”郎平还是不说话,吴冰考郎平的问题,目的在回答他之前的问题。如此说来,八十两是极有道理的,莫说这壁岩很硬,此处水又深,无怪天棺之礼如此价昂。
两人在芜水岸边扎营,吴冰把火生起。
“四妹叫我快走,说冯家的人回到村里,必会把这事说了出来。不用讲,必有好些人闻讯后,要抢到松会,求我也一视同仁。”说完两人都笑了。如此,待大老头李传生回来,不知要怎样去灭这把火。此地人除非是富户或如乌溜冯家人多之族,多是土葬,不过吴冰开了这个例子,恐就要引起一番骚动。
吴冰指着对面河岸崖壁,“去年,七星会在别处,一样的水,一样的崖,天雨湿滑,摔死了两个兄弟。
前年,我松会老七弥泉,在若水岸失足伤了脊柱,自此卧在床,成一个活死人。”原来吴冰临走前回屋里,是跟弥泉道别,弥泉人在而魂不在。
“惯啦,他跟我最好。”郎平默默不语。
“郎兄弟,你也许想问,冯家出不起银子,何不干脆把老爷子移到田里拣个地方下葬?”郎平点头。
“其一,在宅里停久了的棺材不宜土葬。其二,这点要紧,不过就是对来生的一点盼望。如果土埋了,来世还是一样的出生,一样的往生,那苦日子就会没完没了。”真如此吗?这郎平就难信了。
“命帮之人,无父母,下无子女,男子无妻,女子无夫,还要不怕鬼,所以一般人对咱的差使可说是敬谢不敏。郎兄弟,你可怕鬼?哈哈。”吴冰拿鬼来吓,这对郎平无效。吴冰心想,没见过鬼而说不怕鬼的人可多了,到了无望山就知道。
他晚不闲着,搬出了家伙,一一说明,到了那里,要采蔘采药,架陷阱捉蛇捉毒虫,他带了挖土、砍树、升火、钻洞的工具,还有诸般草药毒药的用法,郎平仔细听了。说完,吴冰又摸了宝贝出来,郎平一见,是一套徐牌,这老兄还真有兴致,于是两人就着营火比了起来。
吴冰不喜欢空赌,一定要算钱,如此两个钟头过后,赌了四十把,郎平赢了二十六把,吴冰赢的十四把中,其中两把还是郎平故意让的,只是吴冰不知道。要知在徐牌之中,一点,两点跟八点九点最重要,总之九点牌的任务是去吃对家的八点,一点牌就想对对家的九点。郎平没多久就可以看出,吴冰出一点的时候,嘴角会扬起来,出九点的时候,眉头会皱,出八点的时候,眼神会左右转一下,这些姿态,屡试不爽。
既知如此罩门,在这个一对一的战斗中,根本就找不到输法,也就是说要骗吴冰的钱很容易。郎平耐着性子,只是吴冰越打越沉不住气,因他知道郎平那日才学会徐牌,哪有这样的道理,今晚就吃得他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