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如今还是个小小近侍,但身份在宫里可不低……
皇帝的近侍,太监们老祖宗的干儿子,便是那些当官的见了他,有点眼色的都会对他礼让三分。
可这些,归根结底都是别人的能耐。
“依你看,他有什么可取之处?”花素律问道。
国安不解皇上为何这样细细询问秦艽的事。
前些日子秦艽冲撞圣驾,国安当时又气又怒,发落之后又心疼,可他这事不小,若轻易去看他便是容他冲撞皇上。
来日若他人都有样学样,这宫里就没规矩了!
国安面上狠下心不去看他,私下里偷叫多多照顾他……也不知那小子伤如何了。
现下皇上提起秦艽,他这当干爹的自是要用点力。
“回皇上,您别看秦艽年纪小,这小子机灵脑子活,要论他的人缘啊,连奴才都自愧不如。”
国安不遗余力赞道:“有时候奴才想不起的人,还得靠他提醒。”
“宫里上下,好像没他不认识的人。就说羽林军五千来号人,他都处得挺好……”
“他人虽活泛,做事却不跳脱,甚是稳重妥帖。因如此,才让他替奴才在您身边伺候。这样,奴才在司礼监那边时,也能安心些。”
花素律坐在椅子上,看国安化身秦艽吹的样子,忽然想起小时候学书法,写的第一幅字被老爹拿出去逢亲友便夸的模样……
她忍不住笑叹一声。
“皇上您怎么了?”国安紧忙止住话头。
花素律微笑着摆手,示意没事。
国安见她眸中有怀念悲伤的神色,怕她不开心,未敢多问。
花素律另起一头:“国安,朕再问你,你觉得你这个司礼监太监当得如何?”
国安霎时怔住,片刻后像只受伤的鸟似的,低下头,神态落寞又懊悔。
“若说宫里的事,奴才管起来还有些许余地,可这政事……奴才自知,这个司礼监掌印,奴才当得不称职。”
国安心中思付,皇上先问秦艽,又问他自己差当得如何,难道是……
“皇上,您想让秦艽进司礼监?”国安意外道。
“怎么,你不舍得?”花素律低头问他。
这像是在询问国安,也想是在试探他。
国安对花素律忠诚,于花素律的利益上,他绝对直率不隐瞒。
“早前,奴才也有意让他进司礼监帮忙。可他年纪小,奴才怕他被权势迷了眼,皇上身边又不能没个妥帖的太监伺候……”
花素律不以为然:“朕如他这般大时,已经干起大事业了!你靠近些,朕有事要你帮朕决定……”
国安面上有疑惑地膝行两步贴近,直起身子侧耳去听花素律的话。
“朕有个想法,你帮着斟酌是否可行……”
夜幕升起,宫闱到了掌灯的时候。
宫女太监们纷纷点燃明烛,挂起灯笼。
秦艽腰上的伤虽结痂,但还没好,行动起来略有困难。
头些日子春希常来看他,可春希一个清白姑娘,总和他这个小太监独处不是回事,他便不让春希再来。
不想一句两句没说好,惹了嫌。
春希和他赌上气,再不和他说话。有时外头碰上了,都当看不见他。
弄得他这些日子,抓心挠肝的觉得不是滋味。
自打他惊扰圣安后,便不再被安排去御前伺候,除春希外只钱姑姑来看过他两回,也不见他人。
好些人眼见干爹不理他,渐渐拜高踩低起来,不将他当回事了。
好在同屋的几个,都对他多加照顾,日子也不至于难过。
秦艽不怨很国安,他心里清楚,冲到御前这事,弄不好会连累干爹。
说到底,是他先对不起干爹。
外头隐有脚步声传来,隔门听着不真切,但秦艽觉得这脚步声耳熟。
噔噔几声,门框发出几声声响。
秦艽忽然有种心被提起来的感觉,他撑起身子,抻脖子问:“何人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