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除夕。
霍阳羡找了乔映雪好几天,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他去霖州大学寻她,扑了空,到了她家也没等到人。
他快疯了。
他无时无刻都在后悔着那句“没感觉”,自己怎么能说出那么伤人的话呢?
霍阳羡也不敢去问乔岭,自己理亏,又不知道该去问谁。
直到除夕这晚,他想着乔映雪若是伤心难过,会躲到哪里。他去了霖州人民医院。
果不其然,乔映雪正坐在乔悟的病床前,单手托腮,和成为植物人的爸爸聊天。
她听见门响,见来人是霍阳羡,抬眼看着墙上的钟表,马上就要过了探视时间,就说:“爸爸,先和你说一声过年好啊。今年不用你给我包红包了。我明天再来看你,我给你拿剪枝的腊梅啊,特别香。”话还没说完,她就红了眼圈。
乔映雪将泪憋了回去,穿上外套,视霍阳羡如空气,走出病房门。
霍阳羡冲着乔悟的病床,鞠了一躬:“爸,我也明天再来看您。”忙追了出去。
除夕夜里的十点,路上已没行人。不远处的楼宇灯火通明,往年的这个时候,父亲会让乔映雪将家里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寓意着有灯常亮,长命一年。可去年除夕夜,她明明开了一夜的灯啊,为什么父亲却躺在病床上……
乔映雪心里是说不出来的难过,头一回,要自己一个人过年了。人民医院离乔家不远,她将外套裹的严实一点,朝着家走出。她能感觉到,霍阳羡一直在离她十步远的地方跟着她,也不说话,就一直随着她的脚步,慢慢的前行。
到了乔家门口,乔映雪才要将别墅外的金属栅栏门关上,霍阳羡的手就伸了出来,一把攥住了金属门框,“乔乔,对不起。”
“松开!”她命令着。
“不松!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乔映雪虽然没有回复霍阳羡的微信,可却把他发的内容都看了。他解释了,自己是因为突然想到了死去的哥哥,才说没有感觉的,并不是对她没有感觉。
这个解释,无论从逻辑上,还是内容上,都足以说服人,可乔映雪心里的难过就是抹不去。
她长这么大头一回心上有了人,虽然她是反应迟钝的那个,可也是真心啊。她头一遭喜欢别人,还主动的去索要他的爱,却被他拒之门外。
从前有一回,乔映雪见黄颖清在宿舍里哭,那日她主动和喜欢的男生告白,被那个男生当面拒绝。黄颖清说,这样,最是伤人,她受了很深很深的伤害,好不了了。
虽然后来黄颖清在这件事情上,貌似痊愈了,她有了新的男朋友,也爱的死去活来的。可每当她喝多了酒的时候,乔映雪是知道的,她仍然会说着醉话,觉得自己被伤到了。
那时,乔映雪觉得,告白被人拒绝,伤害和后劲儿都如做了个小手术,哪怕身体康复如入,刀口痊愈,可疤痕还在啊。直到自己那天被霍阳羡拒绝,她才发现,她受到的伤害更大。
因她那样的行为,不仅仅是告白,而是——求欢。
她开始陷入自我怀疑的怪圈,明明不是那样子,可心里有鬼作祟一般,不断的在折磨着她的心神:你对他而言,没有吸引力。他对着褪衫落衣,送上门的你,没有感觉。
乔映雪脑里有个声音,又不断的提醒自己,霍阳羡是有原因的,他很喜欢你,你看不出来么?别折磨自己,把话说开。
她的脑里和心上,完全是两幅不同的声音,她乱的很,用劲儿将门往后一摔!
“嘶!”霍阳羡的手,还把在金属门上,生生卡在了门和门框之间。
乔映雪趁着他抽手,将门关上,跑了进去。
霍阳羡知道,若今日不把她哄回来,明天她定是不会让自己再找到她的。他还想试一下,她心里是不是有自己。霍阳羡冲着乔家里面喊了一句,声音颇大,却异常冷静,“乔乔,我手断了。”
已经入了院子的乔映雪停下了脚步,她笃定霍阳羡这句话有八分是假的,可自己方才是用足了力气,手没断也定是会伤到的。
最终,她还是心软了。
乔家的外门又被打开的那一刻,刚好街边有人放起了烟花。只见霍阳羡身后一片五光十色的烟花绽放开来,他将自己伤了的手伸给乔映雪,没再叫疼,没再道歉,而是问她:“乔乔,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没有!”乔映雪回答的斩钉截铁,可她心里知道这是假话。原来女人真的都喜欢——口是心非。
有,我觉得有。烟花的光照亮了霍阳羡的脸,他头一次发现,原来除夕的烟花竟然如此美丽。
乔映雪打开房间的灯,就去寻医药箱,霍阳羡倒是不客气,大大方方坐在了沙发上。她搬了一个皮墩子过来,坐在霍阳羡面前,拉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骨头应该没事,但是划破了一个3厘米左右的小口子,流了点血。伤口周围还有十分明显的红肿,估计明天定会变成淤青。
好端端的一个手掌,却被自己心狠的夹坏成这副惨不忍睹的样子。说不心疼是假的,她取了棉签沾了些碘伏,什么都没说,开始给他消毒。又撕开创口贴,将那伤口贴上。
“你手没断,”她站起来转身,说:“霍阳羡,包扎好了,回去吧。”
霍阳羡站了起来,用受了伤的手,拉住了乔映雪的手,不让她走,“你喜欢上我了,别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