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油纸包,顾筠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就在刚刚,裴殊还从怀里掏出一个给她。
顾筠弯腰把油纸包捡起来,打开看,正是裴殊做的切糕。
这切糕和丢脸有什么关系。
“身为裴家子孙,却沉迷喝酒赌钱,不仅如此,还去街上摆摊叫卖,府上是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穿了,我不求你像你大哥一样上进,可你看看你干的都是什么事,你是嫌我的脸没被你丢干净吗。”英国公一想裴殊当街叫卖,就头昏脑胀,谁家的儿子跟裴殊一样。
别家世子能文能武,裴殊什么都不行。
现在跟街边小贩一样,哪还有世子的威严在。
裴殊眼中有不解,他张了张嘴,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在英国公看来,出去摆摊叫卖就是丢人现眼,他可以做个不学无术的世子,但是这个世子不能是一个街头小贩。
顾筠一句一句听着,“父亲,夫君去卖东西是为了赚钱……”
英国公道:“他若是少花点什么都有了,谁家世子像他一样,几千两几千两地往外撒,你娘留下的东西全被你败光了。”
“照这么下去,这个世子你别当了!”
徐氏猛地站起来,“公爷,您在气头上,世子已经改了,不过是一时新鲜去卖点东西,值当您动肝火。”
“世子,您和公爷说,以后都不去了。”
裴殊站着没说话,顾筠也没说话,比起裴殊,她更不解,她千盼万念裴殊能学好,怎么到英国公这儿就成了不堪为人,丢人现眼了。
难道在外谋生的人都是丢人现眼,难道城外那些百姓也是丢人现眼。
明明不学无术混吃等死才令人不齿。
徐氏的话像油一样浇在英国公的怒火上,“你看他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我就是太惯着他了,你现在成亲了,翅膀硬了,我若是把国公府的基业交到你手里,才是愧对列祖列宗。”
此话一出,屋里寂静无声,裴靖垂着眸子,开口道:“父亲,三弟只是一时兴起,才去街头,他既然已经知错了,您就别生气了,有道是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兴许他志不在此,您给他一个铺子练手……”
英国公最恨裴殊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徐氏看着英国公,心里犹疑,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英国公对裴殊的感情,徐氏未亡故时裴殊是他唯一的嫡子。
徐氏走后,英国公思念亡妻,对裴殊也是一忍再忍,哪怕裴殊纨绔,也未起过废世子的念头。
欠赌债只是第一层,裴殊可以花钱,可以大手大脚,可是欠赌债,那就不一样了。
徐氏没想到的是,裴殊竟然去摆摊卖东西,盯着裴殊的人说世子去城北巷口卖小吃,买的人还不少。
徐氏就让丫鬟买了一块,等英国公回来适时递了过去,而后不出意料,英国公果然动了怒。
一切都按照她的想法,公爷动怒,喊了裴殊顾氏过来,不仅如此,还把府上主子全请了过来。
徐氏告诉自己哟沉住气,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
英国公心里失望有之,想让裴殊低头的念头也有,徐氏只能帮一把,到时候覆水难收,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徐氏对裴殊道:“世子,您给公爷认个错。”
裴殊没有,如果是原身在这儿也不会。
顾筠没有劝,她不觉得裴殊有错,他有什么错呢,他想上进,想赚钱,不想再做什么都不会,混吃等死的人了。
如果这都有错,顾筠不知道什么是对的。
英国公发怒又如何,左右不过是罚跪,就算世子之位丢了,她也没什么怕的。
夫妻俩站在厅中,一个比一个倔。
英国公气的直点头,“好啊,没错是吧,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我看这世子你别当了。”
裴殊面上一片冰寒。
他不在意,可这是原身的东西,而且,顾筠……
顾筠悄悄握住了裴殊的手,“父亲,夫君努力上进,何错之有,况且,夫君已经答应再也不赌了,您也盼着他上进的对不对,若是还做一个闲散不知事的人,那与废物有何区别。”
英国公闭上眼,摆了摆手,徐氏道:“你们先回去,你父亲在气头上……”
顾筠把地上的油纸包捡起来,裴殊想说别要了,可是未等开口顾筠就把那块切糕拿到手里。
这才多大会儿,他累了一下午,回来和顾筠显摆银子,转眼,世子之位被废。
真道是世事无常。
回到澄心院,顾筠开始收拾东西,裴殊坐了一会儿,也跟着顾筠一块收拾。
春玉抹了把眼角,清韵绿勺默默收拾顾筠的嫁妆。
等东西都收拾好,已经是亥时三刻。
顾筠道:“我陪嫁有个小庄子,就在城郊,坐马车过去要一个时辰,赶早不赶晚,咱们今晚过去吧。”
她看重正妻之位和家世,到头来却跟裴殊这个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