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舫目光微微垂落,看见闻黛浅笑一副毫不在意模样,不知为何他心口刺痛几下,一句“在我面前,你不必勉强自己”冲口欲出,但他还是咽下这话,只重复道:“我来。”
说着,他运起灵气刺破手腕,猩红的血液很快浸入罗果。
闻黛:?
感觉师兄好像瞧不起她的样子?
算了,谁来都一样。
闻黛让其他人退后数百米,又吩咐他们掩盖住身上气息躲起来,自己则是和李牧舫跃至树梢上,只等闻着味的火云鼠赶过来。她侧头看了眼他手臂伤口,伤口不算浅,于是从储物袋里翻出一小瓶药膏,扯住他衣袖低声说道:“师兄,别动,我先帮你上药。”
李牧舫闻言瞬间身体紧绷,硬邦邦地回了句“有劳”,随后视死如归般伸出一条胳膊。
瞧那模样,彷佛她不是在上药而是要将他凌迟处死。
“师兄你真是......”闻黛哭笑不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指尖蘸了点药膏轻轻地涂抹在伤口,边抹边叹气:“若不是从小就知道你的脾气,我真的会以为你讨厌我。”
他怎么会讨厌她?李牧舫凝神,闻黛低着脑袋给他处理伤口,一头乌黑长发犹如黑色瀑布般从肩侧滑下,有几缕不经意间垂到他小臂上,李牧舫一怔,酥酥麻麻的触感便从小臂上一路传到心脏。
他忍不住缩回手,换来闻黛一声轻斥:“别动,马上就好了。”
李牧舫顿时停止挣扎,乖乖地由着她摆弄。
“好啦。”
闻黛收起药瓶,随后收敛气息坐在李牧舫旁边静静地等待火云鼠上钩。不同于她的神情自若,李牧舫如坐针毡,树林里很安静,但越是安静,闻黛的存在感越是强烈。
浅浅的呼吸,衣物摩擦时的窸窣,甚至是鼻间萦绕的若有似无香气,此时此刻,李牧舫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小师妹长大了,她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
师兄妹之间再亲密,也应该有个界限,他不能、更不该像纪蜀那般放肆,那般不知礼数。
李牧舫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悄悄远离些,却没料到闻黛忽地朝这边靠近,霎时间,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过,他看见她卷翘的睫毛如蝴蝶羽翅般扑扇两下,红润饱满的嘴唇也似乎动了动,可他没听见她说了什么。
“师兄?师兄?师兄!”闻黛拔高声音,不知道他在发什么呆,连火云鼠来了都未察觉。
李牧舫这才如梦初醒,“嗯?”
“它们来了。”
几只火云鼠探头探脑地窜到树下,前肢肌肉鼓起,眼睛滴溜溜转,见四下无人这才叼起罗果跑开,闻黛赶紧掐了个追踪诀在它们身上,只要它们巢穴还在方圆百里之内,她都能感应出来。
搞定!事情进展得异常顺利,闻黛跳下树,见师兄表情仍有些不对劲,她充满疑惑的话在嘴边转了好几圈,没有说出口。
“叫上莺莺孟凛他们,我们出发吧。”
李牧舫闷闷点头。
有了追踪诀,闻黛一行人只花了半个时辰便摸到火云鼠老巢,不得不说老鼠的确生性狡猾警惕,巢穴居然建在一颗古树枯根下,极为隐蔽。
“吱吱!”巢穴外几只落单的火云鼠见有外人闯入,顿时叫作一团,很快,巢穴里密密麻麻的火红色大老鼠闻讯奔涌而出。
火云鼠块头比普通老鼠大得多,几乎有老虎一般大,它们单个战斗力虽不高,但团结又一根筋,遇到敌人一只接着一只地涌上来,最难缠。
“死老鼠,臭老鼠,好讨厌,去死吧!”洛莺莺在她身后一通暴力杀鼠,边杀嘴上边碎碎念骂道,倒好像追着火云鼠打的人不是她一样。
闻黛笑了笑,她挥剑斩退身边一群火云鼠,一边努力向鼠群中的领头鼠王靠近,一边时刻留意身边弟子有没有危险。
恰此时,她看见原本好好的孟凛突然弯腰伸手像是要去捡地上什么东西,急不可耐的样子,全然不顾面前密密麻麻的鼠群。
“孟凛!小心!”
闻黛一颗心提起来,她以最快速度赶过去,单手拎起他衣襟将人带离鼠群,剑气逼退了想扑上来的火云鼠。
“你在想什么?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什么东西让你——”剩下的话突然消失。
闻黛心情复杂地看着孟凛掌心一条沾了灰的剑穂,他脸上有一道被火云鼠咬伤的血痕,明明比她高大得多,却乖乖巧巧地站着,一副做错了事的茫然无助模样。
她一哽,训斥不下去了。
“师姐……”
“好了,这些事等会儿再说,火云鼠唾液含毒,你脸上的伤先擦点药。”闻黛将药瓶放在他手中,随后安抚性地拍拍他肩。
孟凛紧紧攥住瓷白药瓶,点头,浑然不知梦魇趁他不注意偷偷动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