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狸!纪蜀在心底暗讽一声。
闻黛却很是赞同:“正心正言正念正行,才能正道!修仙之人当以大道为先,哪顾得了什么儿女私情?”
她顿了顿,揶揄道:“大师兄莫不是有了心上人?”
不过想也知道,这心上人师姐无疑。
“没有!”纪蜀对上她含笑的目光,突然有些狼狈地扭开头,又哼,“他李牧舫不愿做的事,凭什么甩给小师妹?”
“权当替师兄分忧了,何况,既承了新弟子们一句师叔,也要有一番作为才对。”
纪蜀压低了嗓音,嘟哝一句:“我就是不想你去嘛……”
新弟子多以男性为主,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他……他他就是吃醋不行吗?
她这么好脾气,又温温柔柔,指不定引来多少“白眼狼”呢!
他声音模糊而低,闻黛尚未听清:“什么?”
纪蜀:“无事。”
而玉临指尖轻轻蜷起,似乎一直在隐忍着什么,他眼神沉寂,神情带着股苍凉的晦涩。
闻黛不是傻子,她自然觉察到师徒二人间的几分火药味,一想到她之前无意间窥见的全师门修罗场画面,师傅不像师傅,弟子不似弟子,她顿时头疼。
再想想最后她惨死的结局,更加郁闷。
所谓情爱,真是磨人。
幸好她修了无情道,恐怕直至道成飞升都不会爱上任何人。
*
李牧舫得知是闻黛去灵谭后,第二日一早便在她院外等候。
“师妹,我……”他像是突然被人扼住咽喉般,声音戛然而止。
闻黛揉了揉眼睛,半靠在虚掩着的房门上,“师兄?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刚起床还未梳妆,白皙的脸颊只染上一层天然的红晕,长发微显凌乱,里衣外只匆匆套了件外衫。
像只可爱的猫儿,温柔无害地向人类展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李牧舫眼神东看西看,就是不敢去看她:“你,你不必替我去灵谭,我会自己、自己去。”
“可我已经答应师傅了。”
“……抱歉。”
刹那,李牧舫仿佛一只惨遭主人抛弃的大狗狗,整个人瞬间颓废,眼神都黯淡无光了。
“师兄大清早便扰人清梦,原来是为这事?”闻黛无奈地笑,“师兄妹之间本就该互帮互助,师兄这么见外,倒让我伤心了。”
连看都不想看她,可不是伤心吗?
“不见外。”李牧舫嘴笨,与他外表极不符合,半天才呐呐蹦出这么一句。
“那么,师兄就不要跟我客气啦,如果仍过意不去的话,就拜托师兄下次与我论剑时不要有所顾忌。”
闻黛眯起眼睛,唇边小小梨涡若隐若现。
李牧舫也被她笑容感染,柔声道:“好。”
等送走三师兄,闻黛才打着呵欠慢慢梳洗,虽然她早已是元婴修士,睡眠可用纳气吐息代替,但凡人出身的她还是习惯每晚小睡片刻。
灵谭外,五十名新弟子已全部集合完毕,各个身穿蓝白色道服,腰间佩戴一枚月牙玉饰,级别越高,玉饰越精美。
看守灵谭的弟子见到她,捏诀解开灵谭的禁制,“师叔,灵谭内物品已准备就绪。”
“好,辛苦了。”
闻黛不多言,带着新弟子进入灵谭。
灵谭四季如春,周围被群山所叠叠环绕,中间便是如明镜般平整无波的灵谭表面,冒着丝丝缕缕的白气,柔美又安静。
“师叔,灵谭真美啊。”有新弟子感叹道。
“越是美丽的事物越是危险,灵谭虽美,却不可擅自靠近。”闻黛扬起手,灵力化作一只乳白色的小鸟飞往灵谭,却又在靠近谭面的瞬间,仿佛被人拧断羽翅般直直坠入水面,连水波都未漾起。
弟子哑然,纷纷惊恐,不自觉地远离谭边。
“莫急,等你们全部筑基成功,我会亲自带你们进入谭底秘境。不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可靠近灵谭,懂了吗?”
“懂!”
闻黛轻笑:“好,灵谭灵气充沛,你们自行修炼运气,我就在你们身边,若遇到问题,随时唤我便可。”
微风轻拂着她耳边发丝,露出她莹白如玉的耳垂以及纤细优美的脖颈,修士女子大多飒爽英气,独她一举一动,温柔到了骨子里。
有人偷偷压下嗓子,跟同伴窃窃私语:“闻师叔真好啊。”
同伴找不到词形容,只好挠挠头也道:“是真好。”
闻黛执剑立于石阶上,默默看着底下弟子,运气初期需将体内经脉打通,换句说法叫洗筋伐髓,身体的钝痛并不好受,因此底下弟子脸色均不好看。
她视线一一扫过,随后顿住。
下一秒,闻黛脚尖轻点地,纵身落在石阶下方,她伸出两指虚虚点在弟子的额头,为早已面色苍白的少年输送灵气,“陈伯乾,别怕,收气,嗯……对,注意力集中在丹田处,小心逆气。”
纯白的灵气包裹环绕着两人,陈伯乾感觉自己体内暴动乱窜的灵力被仿佛被一股温和而霸道的清流所涤荡,瞬间平息许多。
“唔……”他闷哼一声,缓缓睁开眼,短短几息,他不仅筑基完成,更是隐隐触到金丹期的门槛,丹田处已不似筑基期的液状。
“很厉害呀。”闻黛不吝夸赞,这速度快赶上当年的她和三师兄了。
陈伯乾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望着眼前女子清晰含笑的容颜,他不知为何心跳声有些不规律,胡乱地点点头:“谢,谢谢。”
还是太急功近利了,刚刚差点灵力暴窜,若不是闻黛及时察觉……
少年的目光炽热而清澈,带着几分仰慕。
“不必多谢,以你资质若是能在星虚大会拔得头筹,说不定便是我小师弟了。”
毫不夸张地说,成为万山宗的弟子是所有修士的梦想,拜玉临为师则是所有万山宗弟子的目标。
而万山宗星虚大会被人戏称为玉临选徒大会,他历任弟子也无不曾在星虚大会大放异彩才被他挑中。
陈伯乾心头发烫,像是得了什么承诺般:“好!我会竭尽全力!”
少年眼神依旧清澈而炽热,尚不知命运的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