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明天八点我再来接你,奶奶同意明早去领证了。”
“好啊。”常锦礼落落大方回了他,倒是让任顾的顾虑显得有些多余了。
这就是他看上的女孩,落落大方又直率。
任顾也跟着点点头,微微一笑,笑起来眼神特别温柔,示意常锦礼陪他走走,走了几步路却发现她没有跟上来。
回过头去一看,常锦礼还站在原地。
“怎么了?”
常锦礼将手朝前递去,分明就是要任顾去牵她的手。
任顾呛咳了一声,他没有想到她会如此主动。
不知是咳得有些重了还是天气热,脸颊也微微红了一些。修长又白皙的手指蜷缩成拳头,抵靠在他的唇上,一双有些深邃的眼眸就那样静静地朝着常锦礼看着,不过二十秒的时间,他就迈出了坚定的步伐,朝她走去。
拉过她的手,将她轻轻朝前拉着。
他没有回过头来,常锦礼却在后头抿着唇满意的笑了笑,怎么感觉他好像经验不是很足的样子?
两人手牵着手走在街上,在这闷热的季节里,两人的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她就挣扎着想放开手,岂料任顾抓得死紧。
鹏城这个被大领导圈成经济特区的地方,处处是商机,她得仔细想想,做好详细的打算。
常锦礼:“回去吧,念念肯定等着你呢,明天见。”
她喊任念的名字喊得自然,任顾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行李我帮你带过去,那明天见。”
*
等他们走后,常凤春打开存折第一页,红色的繁体行书字体:仅向鹏城各界人士致以诚挚的谢意。再往后翻,一串数字赫然跃于纸上,竟有1000元!
常凤春拿着存折的手都抖了抖,这小任怎么这么实诚,将整本存折都给到她手里了?更重要的是,存折里的钱数目可不少。
城西那内燃机厂炊事员小刘,一个月九十块钱,这小任一拿就拿一千多,岂不是一、两年的工资?
常凤春拿着手里的存折想追出去,走了几步又转头走回来。
小任说得对,得为锦礼想想。
这笔钱就当她给锦礼管着,这小任这般看重锦礼,当真有眼光!
常凤春想到这里,开心的扭了扭舞姿,前些年广场街头很流行露天舞会,后来政府觉得过于开放的风气给社会治安会带来不良影响,各家各户都改在家跳了。
她也是和邻里小姐妹学来的,舞姿并不规范,但是她心里乐呵呵的,能找到一个这般看中锦礼的,她高兴!
但是笑着笑着,又不禁想流眼泪,身体也停了下来。
“孩子她爹,你看到了吗?你闺女也算是找到了一个疼她的了……”说着说着常凤春扒拉着一旁的草帽,眼泪不自觉就流了出来。
她生了五个孩子,当年饥荒年代,饿死了三个,溺死了一个,就剩常锦礼她爹这么一个小儿子。
她老伴很早的时候就扔下他们母子走了,她当年仅靠她那微薄的工分挣着几口粮,将小儿子拉扯大了。
锦礼她爹跟着她,河里田里的河虾泥虾吃到反胃,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生产大队分的一点肥肉和白面。
直到他入伍,认识了锦礼她娘,两人的结合,一人是炮兵,一人是军医,要说有多配就有多配。
谁曾想到刚生下锦礼不久,两人就出任务去了,一走就是几年,后来又爆发了越战,两人双双牺牲。那时的锦礼不过才刚刚十岁,好在组织上有定时补贴给到她们祖孙两人,不然以她这个身子骨,再干体力活,也是再难撑得了几年。
任顾就是前几年组织派来定时慰问她的,她还记得他拿着锦礼小时候的照片,还夸过她长得漂亮。
想到这里,她朝墙面的黑白小照看去,那是他们一家人照的唯一一张黑白照片。
常锦礼长得像她父亲,也就是长得也和她有八分相似,可惜跟着那李卫军白白糟蹋了不少时日!
好在,现在遇到了小任。
已经西斜的阳光正缓缓从斑驳的窗户爬进来,照在那本红褐色的存折上。窗外隐隐约约传来录音机里,叶佳修那美妙传唱无私的奶奶的歌声,更有家家户户炊烟袅袅的柴火米饭香。
只是,开心过后,又想起刚才他说的,家里的孩子都已经九岁了,这么大个孩子早会认人了。这隔阂肯定是会有的,锦礼嫁过去的话,是福是祸还说不准,毕竟后妈哪是这么好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