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没走?”
声音混着雨水的声音,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青色雨幕中,两把黑伞逐渐靠近。
来人身高颀长,黑色带白杠运动裤,脚踩一双黑色帆布鞋。时静好的视线落在他劲瘦腰肢那一块儿,逐渐往上挪,伞沿瞬抬,她看见他凸出的锋利喉结,再是下巴,再到硬朗的脸廓,最后,到那双黑黢的双眼。
“你衣服都湿了,时静好,你不会站这儿躲雨呢吧?”
话被林牧野旁边的程祎抢了去。
他的目光在时静好身上逡巡而过,时静好颤了颤湿润的睫,沉默着没说话。
“诶,你没带伞吗?”
雨水滴滴答答的顺着伞布滑下,汇聚到一个点,然后重重掉在地上溅起一小阵水花。
这会儿雨好像又大了些,风和雨夹杂着而过,实在不是一个可以很好说话的时候。
时静好没理林牧野的那句话,双手挡在额前,只是对他们说:“雨太大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这怎么能行呢,我们走了你怎么办?”程祎赶紧说道,“况且,这雨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会停,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送你到公交车站。”
“不用了,谢谢。”时静好扬起小脸看了看昏沉得呈白灰色的天,有些苦恼,“我可以再等等,等会儿雨就小了。”
裹挟着透湿雨水的冷风又一次过境,时静好穿着短袖短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看起来就像路边没人要的小野猫。
“当真不跟我们走?”
林牧野的声音传来,她闻声看过去,少年一手撑着伞,骨节凸出来,修长干净的手指曲着捏住伞柄。
“不……了。”她说话有些磕巴。
她看着面前的少年脸色一点一点的沉下去,抿紧唇,不敢再说一句话。
直到——
“程祎,把伞给她。”
碎落的雨珠与其他雨珠相撞。
“啪嗒”一声落在地面上。
像是听错了话一般,程祎睁大眼睛看着他,“我?”
“嗯。”
这一声嗯,面不改色。
却让程祎深深陷入自我怀疑。
“快点,磨叽什么呢!”
偏偏这位大爷还在催。
程祎:“……”
干嘛不把你自己的伞给她!
“不……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时静好连忙摆摆手。
骨肉匀停的手也沾上了雨水,但却被林牧野漫不经心一瞪。
就收回去藏了起来。
脖子上架着一把刀,程祎不得不从命,收了伞塞进时静好的手中。
“拿着。”
坚决果断的话里容不了一丝拒绝。
时静好只好收下,说一句,“谢谢。”
程祎这会儿大男子主义起来了,挥挥手,十分无所谓道:“嗐,谢什么谢,都是同学。”
“那也不行,那还是要谢谢你。”
小姑娘眼睛弯弯的,笑得明媚。
接着,她又转眼看向另一边的林牧野。
话语瞬低了几个度,“也谢谢你。”
……
这场雨下完之后,夏季就进入了尾声。
月末将至,月考即将来临。
下课铃声刚响,教室里死气沉沉的同学们瞬间精神起来,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讲台上的方舟合上书本,敲了敲讲桌。
底下学生们安静下来,方舟清了清嗓:
“马上就月考了,你们一个两个的该收收心准备考试了。”
知道他们比较调皮,甚至会将这些话当成耳边风,于是又出声警告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啊,月考完就是国庆了,假期的质量好与坏,由你们的成绩决定。”
“……”
下面一片怨声载道。
“不是吧,又搞这出啊……”
“那这下完了,学都没学,会个几把!”
方舟没理会,拿着书本就离开了教室。
头几天的雨下得稀里哗啦,浇灭了几分燥意。
尽管这样,教室里的电风扇还是吹得哗哗作响。
时静好压了压被吹起来的页脚,听着一旁的秦纤纤杞人忧天:
“这可怎么办呢!”
“完蛋了!月考铁定完蛋了!”
秦纤纤双手按着脑袋,一副惨戚戚的样子。
半晌,她转过头来,目眦欲裂的看着时静好,惊慌的目光里隐着畏惧:
“阿好,这下可怎么办呀,月考要来了!”
时静好白皙的脸蛋上满是纯静,她手里握着笔,暖心安慰道:“没事,好好考试就行了。”
“你是可以,可我不行啊!”
秦纤纤满脸绝望,一想到方舟刚刚的那番提醒,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陷进了绝望里的深潭,叫天天不应:“你没听刚刚方老师怎么说的,国庆!国庆质量由这次月考决定!”
时静好淡声笑笑,没说话。
她扭过头去继续写着作业,将一切都隔离在外。
月考还是来了。
在众人口中的哀怨声中到来。
时静好被分到了最后一个班级,那里面,通常被临川一中里的学渣们包场,可她是新生,编号是最后一位,不得不进入他们的世界。
考试前一天,秦纤纤带着时静好去熟悉考场,一路上跟她讲了很多。
“阿好,那个考室里全是学渣,你别有压力,放轻松好好考就行。”
“嗯。”
“哦,还有,”秦纤纤突然想到林牧野,忍不住又多提醒了她一句:“林牧野也和你一个考室,还有程祎。”
“不过他们一般都不考试。”
“嗯?”
“我说,林牧野和程祎一般都不会去考试,他们一般都会翘掉,去校外网吧打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