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间,车子稳稳停在一栋中式宅院跟前。
宅子占地面积很广,约有七八百平。
苏意本就不记路,下了车,宋庆在前面带着路,她自己握着一柄雪白长伞,跟在后面走着。
进了大门,又绕过鹅卵石小路,小路旁用来养观赏鱼的不规则水池被雪覆了薄薄一层,往常路过便有游鱼跳出水面,供人赏乐,如今水面被雪覆盖,那群鱼也老实躲在池底深处。
板鞋踩在积雪上,传来轻微“咯吱”声,苏意无聊,一声一声听着“咯吱”声数了几步。
管家宋庆在前面说着,“今年的雪比去年大,不过一会没扫雪,路上便有积雪了。”
苏意分神接了句话,“雪大些也好,可以堆雪人,去年那场雪只薄薄一层,出会太阳就化了,没什么意思。”
宋庆笑着,“依这架势,用过晚饭后,雪便能积厚厚一层,用过晚饭,您可以喊宋先生跟您一起堆雪人。”
她口中的宋先生自然是宋执年。
不过苏意可不想跟宋执年一起堆雪人,她是打算跟以往一样,用过晚饭便回去苏志谨那边,陪他一起吃个饭,然后再叫上画画去旧景山泡温泉。
宋执年大概跟她一样想法,对这桩婚姻并不在意,估计也是想着一起吃过晚饭应付过宋老爷子,便回他的公寓,看书或者写教案。
所以,苏意并没接管家宋庆的话。
低下头,继续数着步数。
在数到第一百零一下时,管家突然停下。
石板小路十分狭窄,正常情况两人能并排走,但雪天,各自撑伞,只能一前一后的走。
他一停,苏意也越不过去,只好跟着停下,她抬头,问,“怎么了?”
宋庆回答着她,“先生从西门过来,正巧撞上了。”
苏意将伞撑高了些,望着左前方三米远外,另一条石板小路上,正缓步走着两人,一人是宋家的佣人,在后方走着,手上正握着一把黑伞,往前探着,给男人遮着雪。
走在前面的男人很高,有一米八五左右,里面穿着套灰色西装外套,外面披着件黑色羊毛大衣,留着短梢的黑发,额前发梢被抓向两边,露出刀削般精致的眉骨。气质清隽。
男人眼窝很深,即便带着副金丝边眼镜,那双星眸的深邃依旧能窥见几分,如浩瀚银河般。
鼻梁骨高耸挺立,一片雪花随风刮着,落在天生优渥的鼻尖上,片刻便被融化成细小水珠,随即便消失不见。
一双薄唇微微平抿,未露笑意,却也不会让人觉得冷淡。
宋执年长得好,甚至跟圈内某些被网友评为神颜的男星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是男人察觉到有人看他,抬眸找寻片刻,目光便落在这边。
跟他视线对上前,苏意便收回了目光,略微低着头,盯着右前方一块假山上面的积雪瞧。
宋庆往前走了几步,依旧恭敬,“先生晚上好,老爷子吩咐我去接小姐,刚回来,还没见到老爷子。”
“嗯。你去忙你的事,我带她过去。”
两人相距不远,苏意听得到男人讲话,嗓音温润如玉,在漫漫雪天里,像是心尖落了一盘暖玉,格外悦耳动听。
宋庆“哎”了两声,便撑着伞,大步往前走了,似乎真的有事要忙。
这条羊肠小道上只剩下苏意一人,另外一条则还站着两人。
三个月没见,苏意再次见到宋执年,心里又陌生了几分,她握着长伞的手柄紧了些,若无其事,抬起脚步便往前走。
她跟宋执年各自走的羊肠小道在前面交汇成一条,依旧狭窄,撑着伞只能一前一后行走。
即便没了宋庆带路,如今快要走到院子里,苏意寻着记忆力格外模糊的路线,有七八分把握能走对。
身后有皮鞋踩在积雪上的声响,宋执年跟了上来。
不是说他来带路吗,怎么走着走着,反倒是她在前,他在后。
苏意生怕把人带到宋家那个犄角旮旯里,蹙眉走的小心又认真。
索性面前这一条小路笔直通常,并没分岔路口,苏意不由得松口气。
万一真把人带偏了,尽管宋执年知晓她不常来宋家,不熟悉道路,带偏了也不会嘲笑她,但苏意重面子,估计他不嘲笑她,她自己会羞恼地脸红。
只不过那口气还没彻底松下去,面前就出现了一条分叉路口。
“……”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苏意脚下顿了半秒,耳朵听见身后人已然趋近,她也不想让他知晓她真的不认路,闭眼想了半天上次过来宋家走的那条路。
好像是右前方这条。
踌躇了一秒钟,她十分自信地踩上了右手方的那条小路。
垂眸细听身后动静,并没脚步声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