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佣人李嫂她们都跟着南父离开了,新来的佣人不太习惯,失手打碎了几只贵重的碗,南母正在教训佣人。
南嘉站在玄关处,手抬了抬,不知道说什么,喊了声:“妈妈。”
南母转过身,恢复母慈子孝,赶紧走过去,抚摸着南嘉的头:“嘉嘉回来了啊,妈妈可想你了。”
南母使了个颜色给佣人,让她们进厨房忙活。
南嘉伸手揽住妈妈:“妈妈,我饿了,咱们吃饭吧。”
南母牵着她的手,热情地一道一道介绍菜式:“妈妈和阿姨做了很多你爱吃的呢,嘉嘉,你看,这个虾仁黄瓜炒鸡蛋,是妈妈专门做给你吃的,你不是最爱吃了吗?”
南母拉着南嘉坐下。
说着,南母就为南嘉夹菜,那份黄瓜虾仁炒鸡蛋几乎小半盘都进了南嘉面前的盘子里。
南嘉咬咬唇:“妈妈,我爱吃虾仁,不爱配着黄瓜吃。”
南母脸色冷下来。
“嘉嘉,妈妈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配着黄瓜吃才有营养,你还在发育,不能挑食。”
“我平时不挑食呀,黄瓜我也吃,我只是不爱这两样一起吃,爱配着两样一起吃的是妈妈您。”南嘉只是不希望南母将自己的喜好强加到她身上。
南母重重呼出一口气:“嘉嘉,这道菜最有营养,你不吃也得吃。”
南嘉不想跟她因为这么点小事吵架,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意吃完了炒虾仁。
这个暑假,她过得并不好,时时刻刻提防着南母脾气发作,没了爸爸在身边,她害怕极了。
南家有个规模不算特别大的公司,是南父南母一起创立的,感情分崩离析之际,南母势必夺回公司,要求南父净身出户。
其实从法律来说,哪怕男方出轨,夫妻财产也要公平分配。南母不同意,便在公司掀起腥风血雨——如果你非要跟我争公司,那我就把这公司弄倒闭,大不了鱼死网破。
南父疲惫不堪,放弃了。
南父无奈在深夜跟南嘉打电话,南父叹着气:“对不起,嘉嘉,我不是个好爸爸,我对不起你妈妈……”
听到爸爸的声音,南嘉的心理防线被冲垮,抹着眼泪,艰难地呼吸。
“嘉嘉,你妈妈不肯跟我离婚,说什么都不同意,可爸爸真的过够了,爸爸对不起你们,不过,你永远都是爸爸最疼爱的女儿。”
“只是,你姐姐她……”南父叹气,“爸爸找机会会去看你的。”
南嘉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是南父婚前和那个女人生的,不过女人瞒了多年,南父这才将那个女孩认回来,现在南父终于拥有了幸福的家庭,南嘉却孤零零一个人。
夜色暗涌,南嘉翻看着微信消息。
妄哥的对话框始终置顶,可放假这些天以来,始终没有过一条消息。
南嘉很想跟他聊天,却删删打打,不知道说什么好。
整个假期,裴行妄只发了一条朋友圈,是拍的一个度假山庄,绿水青山,可以赛车,玩游戏,他那些朋友不小心入了镜。
还有一张是裴行妄和朋友们的合照,他不喜欢自拍,这次估计也是玩得太开心了。
南嘉敏锐地注意到,裴行妄穿的黑T恤上面有个小小标志,是个是个潮牌,不过,这是件情侣衫,男女各一件,男方是骷髅,女方是鬼怪。
网上不少人穿这件衣服秀恩爱。
南嘉突然觉得很心酸,有点喘不过气来。
往后一翻,一个男生穿着这款T恤的白色款,上面有个小小的鬼怪标志,那个男生她见过,野莓乐队的贝斯手沈念余。
刚才还恍若被人按进海底扼住了呼吸,脏器要被泡发一般,这会儿又突然浮到海面,呼吸到新鲜空气。暗恋的情愫太过复杂,弯弯绕绕,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快点念大学吧,她一刻都等不了了。
这个假期,她又温习了一遍高二的功课,为开学念高三做准备。
这件事她始终没告诉南母,南母不会同意她这么大胆的举动。
哪怕她成绩稳居年级第一,她也必须让她每一步走得踏踏实实,容不得冒进。
*
裴行妄没想到会在高陵山庄遇见周传伊。
高陵山庄有个酒吧,他们一伙人去酒吧唱歌,乐队人没聚齐,裴行妄却被撺掇着上台唱了首歌,将酒吧里驻唱的乐队唱得一愣一愣的,直呼:“哥们,你专业的啊?”
“你是学声乐的吗?师从谁啊?”
裴行妄挑眉,拽拽道:“梦里学的。”
沈念余笑得乐不可支:“别听我妄哥吹牛逼,他寒暑假都去奥地利进修,能不牛逼吗?”
那人讶异:“妄哥……你是裴行妄?”
裴行妄朝沈念余递了一记眼刀:“跟你说了,低调。”
整个人透着股轻狂恣意的气息。
那歌手拉着裴行妄探讨了半天,都是些专业词汇。裴行妄耐心有限,偏偏这人还啰啰嗦嗦,他没一会儿就烦了,恰好贾世辉叫他:“妄哥,有人找你。”
裴行妄咬上一支烟,皱着眉出去了。
打火机攥在手里,见到那人的那一刻,他抬起手,“啪嗒”一声,将烟燃着了,重新咬回嘴里,下颌线利落,紧绷。
裴行妄冷冷看她,转身欲走。
周传伊肌肤雪白,穿着夏威夷风格长裙,脚踝纤细羸弱,脸上的妆容一丝不苟,竟然有几分恳求的味道:“裴行妄,我们能谈谈吗?”
裴行妄突然笑了:“行啊。”
周传伊和朋友聚会来的这里,就在隔壁包厢,听着熟悉的歌声才走过来,看了半天,屏退了朋友,包厢里燃着檀香,一缕缕清幽缓缓升腾。
周传伊给他倒了杯水,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握住杯壁,晃荡着。
“怕我给你下毒吗?”
裴行妄嗤笑道,桃花眼眯了眯,笑得浪荡暧昧:“下药还差不多。”
都是成年人,至于什么药,大家都懂。
周传伊脸色煞白,握住杯子,不可避免地碰到了裴行妄的指尖,裴行妄没躲,周传伊咬了咬红唇,眼神妩媚,进一步靠近他,薄薄的红唇吐纳着热气。
女人长相娇媚,身材好到极致,是男人都会喜欢的款。包厢有点闷,周传伊将披肩脱掉了,吊带长裙不堪一碰地挂在肩上,白腻的线条露出来,胸部涨得满满的。
周传伊摩挲着裴行妄的手指,眼泪溢了出来:“我当时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
裴行妄手指清瘦,如竹似玉。
周传伊涨红了脸,握着他的手。
裴行妄俯身,痞坏道:“自重啊。”
一闪而过的厌恶从他眼底飞逝,他一字一顿:“我的小妈。”
“你……”周传伊脸色委屈,眼泪簌簌地落下来。
正是这张风情的脸才将裴博文迷得七荤八素,两年前,周传伊正追求裴行妄,后来遇到了裴博文,下药勾引了他,两人发生了不正当关系,可惜,周传伊至今还没能和他成为法律意义上的夫妻。
周传伊今年也才二十二岁,比裴行妄大了两岁。
她自甘堕落,没名没份地跟着有钱的中年男人。
“裴行妄,那药不是我下的,我都不知道怎么成那个样子了,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了……当时你也喜欢我,我们只差一点点了,真的只差一点点……”她如泣如诉,倾诉着自己的委屈。
“想钓我?”
周传伊擦擦眼泪,像蛇吐出了红信子:“你爸爸他心脏不好,稍微出点意外就没命了,到时候家业还是我们两个人的,这样不好吗?”
说着就往裴行妄身上凑。
裴行妄扯扯唇角,嗤笑:“周传伊,胆子越来越大了啊,敢使这么大招。”
女人眨巴着媚眼,仍不放弃:“我只是喜欢你,我为了你愿意做很多事情,这样才能两全……你不也最恨他了吗?”
少年的手搭在她的吊带上,看上去又痞又坏:“老头子满足不了你啊。”
“不过,”裴行妄站起来,依旧漫不经心的语气,他俯身,在女人耳边轻喃,将女人撩得面红耳赤,却缓缓说着最绝情的话语,“老子不喜欢别人玩过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