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哥是怎么知道的?
周叙把手里的杯子放到茶几上,发出一声脆响:“昨天晚上秦贺喝醉了,在盘山公路上飙车,直接撞到防护栏上,连人带车一起翻了。”
“现在还在医院里急救,能不能抢救回来都说不好——我昨天出门,就是听见这个消息然后去了趟医院。”
周陨的瞳孔轻轻一缩。
周叙用几乎有些阴沉的语气说:“阿陨,我跟你说过了,离鹿泠这个人远一点。”
周陨用了两秒钟才明白他说的话里面的意思,倏地拧起眉头:“酒是他喝的,车是他开的,防护栏是秦贺自己撞的。”
“——跟鹿泠有什么关系?”
周叙深吸一口气:“但是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他刚想对鹿泠下手,第二天就撞的连尸骨都不知道能不能拼起来了。”
是的,这听起来太巧了,巧的简直让人心底发寒。
像一场如约而至的报复。
可是鹿泠凭什么要被这样无端地猜疑呢?就因为她是其中的受害者吗?
周陨的语气有些冷了:“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
周叙叹了一口气,语气无奈地说:“我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特别,让你这么百般维护。”
“但是鹿泠这个人,她的生长环境,就注定了她的心性跟别人不一样,你不会不明白。”
“我不了解她。”
顿了顿,周陨低声说:“就不会对她下任何定义。”
周叙一滞。
他承认,他看鹿泠,是带着一些流言蜚语的偏见在身上的。
再加上鹿泠本身性格的原因,确实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
但“联想”如果没有证据,就变成“欲加之罪”了。
“……好吧,”周叙一摊手,“我向她道歉,我不该去管警察叔叔业务范围的事。”
周陨没说话,脸色没有刚才那么冷了。
周叙又想起了什么:“前天晚上,你没回家,是一直跟鹿泠在一起?”
周陨“嗯”了一声。
周叙继续追问:“只有你们两个人?”
周陨没明白他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莫名其妙地说:“是。怎么了?”
周叙的表情更古怪了,上上下下打量着周陨:“你们两个人,住在一间房里面?”
周陨这才反应过来他哥是什么意思,差点原地炸了,“我睡在沙发上!”
周叙:“你怎么不睡床上?起码也是双床房吧?”
听了这话,周陨不知道怎么就轻轻咳了一声,好像还稍微偏了下头,语焉不详的:“我觉得那样不太好。”
他当时怕鹿泠半夜会醒,看到房间里还睡着一个男生,就算没在一张床上,可能也会害怕。
于是就在沙发上端坐着睡了一觉。
周叙用堪称惊奇的目光盯着他看了好几秒,然后喃喃地说:“好了我知道你是十八岁纯情处男了。”
周陨:“………”
“走吧,请你出去吃午饭。”周叙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你该回学校了。”
周陨换了身衣服,跟周叙一起出去吃饭。
送他去学校的路上,周叙一边开车一边说:“秦贺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跟鹿泠没有关系最好,如果真的跟她有什么牵扯,秦家也不会善罢甘休的,肯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富二代酒驾高速飙车然后出了车祸,撞了自己或者撞了别人,这种事其实经常发生,这些脑残有钱人就是嫌命长——
可是……万一呢?
悄无声息地在车上动个小手脚,又有谁会发现?
周陨长长舒了一口气,驱散了脑海里那些缥缈的阴影。
周陨走进教室的时候,鹿泠已经到了。
她今天带着一副细边圆框眼镜,掩住了五官那些若有似无的锋利感,穿着校服,看起来甚至有种清纯乖巧的感觉。
她的脸本来就不大,被这眼镜一框,看起来还没有巴掌大小,眉眼看起来更加精致了。
……校服上好像还沾着一根不知名猫毛。
周陨在位置上坐下的时候,鹿泠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周陨想到秦贺的事,周叙的话又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如果真的跟她有什么牵扯,秦家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走到鹿泠桌子前面的那个椅子上,反身坐下来。
鹿泠仰起脸看向他,瞳孔里似乎有一道暗暗的光闪过。
周陨声音极轻的开口:“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鹿泠怔了怔,然后说:“在家。”
周陨问:“你一个人吗?”
鹿泠好像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镜片之后的眼睛透出些茫然意味,呆直地望着他。
看到那样的眼神,周陨的嗓子不由紧了紧,才轻声地说:“秦贺……昨晚出事了,你知道吗?”
听到这句话,鹿泠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她的眼睫缓缓低垂下去,没有再看周陨,唇角抿起,神情变成了那种初见时候的阴郁和冷漠。
几秒钟后,鹿泠才冷冷地说:“如果跟我有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