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其实乔骄阳的情况是需要静养的，如果皇室和军部有他们对外发言中那样关心乔骄阳的身体情况，根本不会安排人不间断的来寻她，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

乔骄阳是从双S变成如今精神海破碎的废人，而来见乔骄阳的人，都在提醒她这件事，不管乔骄阳以前的性格如何，在精神海破碎的情况下，精神上本就比一般人要敏感多思，哪怕不受刺激都会感觉到那种刺骨崩溃的疼痛。

在乔骄阳见过第一个人后，程烨就劝她不要再见了，只是乔骄阳没有听，而赵轩身为帝国军校的老师，不可能一直留在医院的，不过他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看望一下乔骄阳，他虽然没有说话，神色也是有些不赞同的。

这一次来的是一对看起来上了年纪的夫妻，衣服虽然干净却已经有些破旧了，他们的神色上也带着点凄苦，他们是拎着水果进来的，程烨看到他们的样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在乔骄阳请他们坐下后，就去一旁端茶倒水了，面对这样的两位老人，哪怕他不想让他们打扰乔骄阳也不好意思说任何驱赶的话。

乔骄阳的眼睛已经恢复了一些，不用一直戴着眼罩了，她此时就取了下来，只是因为还没有完全康复，她的眼睛里好像多了一层血雾似得，她不认识这两位老人，却知道能在这个时候被安排来见她的，都是和无名星相关人的家属，更准确一些是那些已死去战友的家属。

只是乔骄阳没想到，他们会是张武的父母，其实在张武之前，也有人死去，只是张武是不同的，他们三人一起离开星舰去执行任务，可是张武死了，还死在了乔骄阳的面前，那是第一个在乔骄阳注视下牺牲的人。

程烨不仅端了茶还洗了一些水果，他没有注意到乔骄阳在听到张武名字的时候，手指不自觉的痉挛，坐在一旁轮椅上的程博文注意到了，可他看了一眼乔骄阳的神色，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乔骄阳等两位老人说完，才声音沙哑地开口道：“我记得他，他很优秀，救了很多的人。”

听到乔骄阳的话，两位老人再也忍不住落泪了。

乔骄阳起身走了过去，递了干净的纸巾给他们。

两位老人已经哭过很多次了，像是想起乔骄阳也是病人，很快就止住了泪水，主动说道：“自从他去参军后，我们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甚至不敢接任何陌生的号码，就怕得到不好的消息。”

乔骄阳安静地听着。

老奶奶喃喃道：“明明再有几年，他弟弟妹妹就毕业了，他就可以退役，我们一家就能好好在一起了……”

乔骄阳唇紧抿着。

程烨沉默了一会问道：“那你们现在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吗？”

老爷爷摇了摇头：“我儿子是英雄，上面给了抚恤金，足够了，听说还是您为我们争取到的那么多钱，所以他们问我们要不要来探望您的时候，我们就过来了。”

乔骄阳知道这是皇室和军部在向自己施压，就像是他们说的，她身为乔家人，自幼没有缺过钱，可以不在乎这些，可是这些普通人呢？他们经历了失去亲人的痛苦，还要继续为了活下去挣扎吗？他们已经够苦了。

有些话虽然残忍却很真实，死去的人已经死去了，活着的人还要接着活下去。

乔骄阳说道：“对，他们都是英雄。”

这两位老人像是怕耽误乔骄阳休养，并没有留多久就互相搀扶着离开了，乔骄阳看着他们留下的水果，觉得有些讽刺又有些茫然，水果并不便宜，以那两位老人的情况，怕是根本不舍得自己买来吃。

程博文忽然开口道：“他们年纪应该不算大，起码比外表要年轻。”

不知道是为了儿子一直担惊受怕还是被生活所折磨的，他们看起来远比一般人要苍老。

这些都是软刀子，还是明晃晃的软刀子，乔骄阳知道，程博文知道程烨也知道，可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乔骄阳是不会也无法拒绝与他们见面的，他们只是想要来探望一下和失去的亲人一起并肩作战过的人，却没想到成了一根根压迫乔骄阳的稻草。

在人都离开后，程烨安静了许久忽然捂着脸骂道：“我操。”

乔骄阳重新戴上了眼罩，脚上的拖鞋一扔砸到了程烨的腿上：“你有本事把那傻逼草了我敬你是条汉子，没本事的话就去给我洗个水果。”

程烨耷拉着眼睛看着乔骄阳，特别忍辱负重地把拖鞋给乔骄阳扔回了脚边：“我没那本事。”说完就打开了那两位老人带来的水果，“苹果可以吗？”

乔骄阳说道：“行。”

程博文也说道：“给我也洗一个。”

程烨无能狂怒骂骂咧咧地去洗水果了。

程博文这才看向乔骄阳说道：“你完全可以谁都不见。”

乔骄阳反问道：“那你每次都过来做什么？”

做什么？

可能是让自己下定决心吧。

乔骄阳见程博文没有回答，也不再追问，而是瘫坐在沙发上开始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