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醉酒后,会忘记那段时间的记忆。
宋臻言希望童捡年具有这样的属性。
宋教授不是没收到过告白。
年轻有为又儒雅翩翩的学者,爱慕者自然不乏。
但他一向无感这些,年轻些的时候,有人示好会直接漠视。
年岁长些,更懂体面,会笑着拒绝。
但这样说完就醉倒的情况,仿佛只抛出了一个烫手的信息,无从判定是否是酒精迷乱理智,更无法加以回绝。
这会让事态增加失控风险。
这样的现象出现,足以让宋臻言开始考虑,自己的拯救方法是否出现了一定偏差。
他想他应该暂时与童捡年保持一定距离,以免失误增大,后续更难处理。
*
今天周末,连上周一元旦,有三天公假。
研究所和学生都放了假,又因昨夜落了雪,路面湿滑,不宜晨练,宋臻言只得赋闲在家。
所以童捡年宿醉起床后,看到坐在阳台旁看书的宋臻言时吓了一跳。
宋臻言淡定翻了一页文献,好似并未注意到他。
童捡年垂眼看了看自己身上未换的衣物,只是被简单脱去了外套和鞋,身上还残余着淡淡的酒味儿。
他无措得站在房间门口,指腹揪着衣摆不安的揉搓。
宋臻言再次翻页时,余光终于扫到了这个手足无措的小孩儿。
不过他只是意识到他醒了,并未抬眼看童捡年,只道,“早餐在桌上。”
经历过这段时间的磨合,童捡年当然知道宋臻言这是在有意和自己保持距离。
他不知道昨天说的话是否有了效果,或者,带来了什么副作用。
这需要进一步判断。
“宋叔叔……”像是经过几分钟强烈的思想挣扎,童捡年揪着卫衣衣摆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宋臻言面前。
宋臻言还是不看他,愈发疏离的感觉并不是错觉。
他便只能自己缓缓蹲在了宋臻言面前,轻轻扯了下宋臻言的袖口。
像是祈求主人关注的猫咪。
宋臻言不知该如何处理这只猫咪。
昨夜的话纵使只是醉话,但还是一瞬间给宋臻言敲响了一记警钟。
姑且不说两人在设定上未来即将你死我活,但他年长童捡年这么多,他都不应该给小孩儿造成这种错觉。
他不明白是否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信息素设定,但他知道,应该尽快终止这一切。
尤其是不久后,又将出现一个变数不定的剧情点。
少年人的心思总是单薄又强烈。
当然,熄灭起来也相对容易。
宋臻言合上书,微微侧脸垂目看向童捡年,等待他的发言。
童捡年仰头看着他,散落的半长头发把他显得很乖很温顺,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宋叔叔……我昨晚是不是喝醉了?”
“嗯。”
“那我有没有……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没有。”
得到连续两次否定后,童捡年忙追问道,“那奇怪的话呢?”
这次宋臻言短暂停顿了一秒,指间在单人沙发扶手上轻轻敲了下,似在思考,随后他微俯些身,问道,“你闹着要吃小蛋糕,这算么?”
*
神他妈的小蛋糕。
童捡年吃着桌上三明治的时候,还在想这人怎么跟个老人家一样那么能装??
他告白了,他都告白了,凑到耳边说的,宋臻言怎么就是听不到?
发情期都撩拨不成,这人是块木头嘛??
童捡年从不觉得自己的皮囊和手段会出错,虽然宋臻言是他的第一个实践者。
那显然,就是宋臻言不行!
童捡年愤愤地嚼着包子,目光一直盯着心无旁骛看书的宋臻言看。
把这块木头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忽然,他的目光停住了。
落雪过后往往会放晴,九点过微熹的晨光暖洋洋洒宋臻言身上。
童捡年视线扫过他被光影分割的侧脸到脖颈、身体,最后停在了他的脚踝上。
宽大的居家服露出了一截笔直细长的脚踝……熟悉的感觉莫名涌了上来。
童捡年向来对两样东西很敏感——泪痣和脚踝。
毕竟在地下室暗无天日那些年,他能看到的,只有坐在那里看书那人的脚踝。
小的时候,这只意味着那里坐着个陪伴自己的人。
长大以后看,那双翘起重叠的双腿,脚踝又细又匀称。
……和宋臻言的很像。
这次童捡年看了宋臻言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