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书珩静默了几秒没说话,许知颜客观的分析完全是从他这个保镖的立场出发,理智地不夹杂任何私人感情。
他没道理生气,心里却是不住地和自己作对。
他选择转身出门,生怕自己被许知颜面上这幅满不在乎的态度推入灵魂的冰窖。
寒风裹身,大概也比心寒更好受一点。
今天的妆发格外复杂,许知颜小心研究装饰的位置,怕扯着头发,听见脚步声,许知颜握着发卡的手顿了下,视线追随傅书珩的背影挪了几步,手指细捻着卡身。
她没阻拦傅书珩的脚步。
凭心而论,傅书珩作为保镖是尽心尽责的。二人认识不过一周,傅书珩既保护了她的人身安全,又照顾她的身体健康。
让他走,她似乎不太舍得,却也没有立场阻止他奔向更好的前途,尤其是在看见傅书珩租住的屋子以后。
刘亚琦以三倍的价格雇他,他的一句“不愿背叛旧主”多少触动了许知颜内心的柔软。
她不是不愿开给傅书珩更好的条件,只是现在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戏约寥寥无几,试戏结果杳无音信,仅有后续的工作还是一个打酱油的活儿,三天就能拍完全部内容。
许知颜叹了口气,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活了二十二年头一回发现没钱真的寸步难行,连身边的人都留不住。
不知是片场每一间休息室的灯都时好时坏,还是许知颜比较倒霉,这间屋子的吊灯又开始发出诡异的叫声,刚才傅书珩在的时候好歹能壮胆,现下一个人,许知颜深感寒意从脚底升起。
许知颜加快手上的动作,惊慌错乱中,她失手碰掉没盖盖的保温杯,热水洒在地上,有一部分水溅到了她的小腿上。
她压低痛吟的声音,想找手机电筒观察下伤势,手在桌子上的一堆杂物中摸了半天也没找到。
“怎么了?”傅书珩开了电筒出现在门口,他刚就没走远,站在场外的石柱边抽烟。
许知颜磨蹭半天,片场早都没什么人了,听到东西落地的声音,傅书珩赶紧按灭香烟长腿阔步走了进来。
旗袍紧身不方便活动,许知颜正俯身别扭地看着自己的腿,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睁不开眼,身体防御机制开启,不自觉往后躲了些。
她睁眼发现傅书珩正蹲在她身前,大掌握着她纤细的脚腕,手电对着皮肤泛红的地方照了照。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长大的,一会儿不看着就能把自己弄成这幅惨兮兮的模样。
许知颜已经习惯了傅书珩对她的照顾,她不像前几天那般有很大的反应,反而大大方方地让他处理。
对他的信任建立就是如此之快。
许知颜有点委屈地问:“你不是走了吗?”
“你没出来我走哪儿去?”傅书珩说:“应该没事,只是有点红,等会儿买支烫伤膏。”
他从门外的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略过让许知颜自己动手这一步,直接将瓶身贴在她的小腿上。
许知颜的不悦走得快,心里有些得意,故作姿态地说:“我还以为你弃暗投明去了呢。”
傅书珩有意无意地为自己证明,他站起身来,把手机反扣在桌上,看着许知颜的眼睛说:“我这个人很专一。”
“三倍工资哎,你不心动吗?”许知颜自然接过水瓶,语气夸张,“而且首席哎,相当于头牌了吧。”
她学着刘亚琦说话那样儿,故意矫情地咬重“首席”两个字,还把原本的意思往不靠谱的边际延伸了一下。
“钱色不喜。”傅书珩没犹豫地答:“反正我又不用养家,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要那么多钱也没用。”
他只对她的“首席”保镖感兴趣。
傅书珩看许知颜那不相信的样子,脑中回想起曾经有人穿着公主裙要他假扮新郎的画面,笑了笑说:“等你让我当首席保镖那天再说。”
两人视线忽地对上,就借着手机电筒那点微弱的灯光带有不同目的地试探着对方,时间静止,空气屏息,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除了当演员这件事,许知颜从不允许自己处于不受控的状态太久,她打破平静,真诚地说:“我刚才说的是真的,要是你有更好的……”
“你快点收拾,时间不早了。”若是听许知颜把话说下去,傅书珩今天真得气死在这阴森森的屋子里,给这影视城的传说再添些物料。
破坏气氛的一把好手,小知了本人!
傅书珩把手机留在了桌上,自己去了屋外等许知颜,迎面撞上苏潼带了个穿着应该可以用时髦来形容的男人。
苏潼和傅书珩打了个招呼,那带着夸张金属流苏耳饰的男人径直朝着许知颜的休息室走了去,假装在屋外敲了敲门,捏着嗓子喊了声:“臭知了宝贝。”
短短五个字,拐了十八个弯儿用齐了四种音调,听得傅书珩头皮发麻。
许知颜循声回首,看见男人的一刻满眼都盈着惊喜,激动地跑上前来,“KK!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落地这不就来了。”KK拥着许知颜,翘着小指的手抚上许知颜的下颌,轻轻勾了勾她的下巴,来了个亲热的吻面礼。
第二吻即将落下的时候,傅书珩上前握住许知颜的胳膊将人护在身后,“干什么?”
这一动作让剩下三人都是一愣,稍稍怔在原地。
KK对男人的脾气不好,生气说:“这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