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经历过什么?
她无从得知。
花棉在脑海中搜寻关于音乐方面贫瘠的赞美:天籁之嗓。这样的嗓音一定被天使吻过吧?
花棉趴在桌子上,整理关于他的信息。
她只知道他是个男人,连他的什么样都没见到。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广场上。
花棉懊恼着,不知何时,规整罗列着各种整齐的计算过程的草稿纸上多出了一个无脸小人。
与整个稿纸格格不入。
她第一次这么无厘头地在草稿纸上做这种事情。
今天晚上的效率真是太低了!
简笔小人被划掉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花棉从椅子上“噌”站起,趿着拖鞋,跑到阳台上。
她们家的阳台可以远远看见购物中心,不知道他还在不在?
花棉睁大双眼,往马路对面的广场看去。
广场上,人群散尽,空荡荡的,没留一丝痕迹。
仿佛刚才的一切热闹拥挤都只是幻象。
他走了。
花棉叹了口气,心里漫出淡淡的失落,竟然比考试排名后退还要难受几分。
“眼巴巴看什么呢?”
花瑜倚在门框上看着她。
花棉连忙回神,转身瞧花瑜一眼,思考了几秒,随后下定决心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弟弟。
过年攒着的红包,里面有好几百。
他一直不是念叨自己缺钱?
“你今天怎么了?”花瑜颇有兴趣地接过那个红包。
却被花棉摁住。
她抬起眼皮,佯装镇定问:“你还记得之前你在广场里看见了什么吗?”
花瑜立刻明白这场交易,“不早就说了嘛,看见一个男的,在唱歌。”
“他是什么样的?”
“很帅。”花瑜嬉皮笑脸地抽走她手中的红包。
“具体描述一下?”
顺利取走红包,花瑜懒得继续编,“他戴着鸭舌帽,低着头,不是大帅逼就是丑到不敢见人,鬼知道他长什么样?我说他帅不就是为你留点幻想嘛,哪个少女不怀春?哈哈……”
花棉扯着嗓子,“妈,花瑜又要拿钱去网吧了!”
——
晚饭的时候,花棉挑了根青菜吃,食不知味。
李蓝见花棉吃饭心不在焉的,想着女儿肯定在学习上耗费了太多精力,又愧疚又心疼。
李蓝是空乘,每次跟飞好几天都不着家,家里一直都是孩子爸在打理。
大女儿花棉很乖,从小到大学习不错,上高三成绩一直稳定在年级前三,不需要盯着。她爸花玉周是宜岚大学的教授,除了上课、开会时间,平时都有大把时间在家教育孩子,所以李蓝也没考虑转地勤,想着等明年四十五岁直接退休,为空乘生涯画上圆满句号。
李蓝于是不停给花棉夹菜,“学习也不要搞得太晚了,要适当放松,瘦成这样妈妈心疼。”
“妈,她哪里是……”
花瑜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花棉踩了一脚,踩得不太准,只踩到他脚的小拇指,疼得他差点喷饭。
“还说姐姐,你看看你现在这样的情况,上了高三怎么办?”李蓝蹙眉,“孩子他爸你也不管管他!”
“那也要管得住!”花玉周唉声叹气。“三天两头不上课溜去网吧,我难不成还要到他教室和他一起上课?”
……
花棉默默咽下最后一口饭,“爸妈,我吃完了。”
她把碗筷带进厨房洗干净,然后回房间,轻轻关上门。
两口子面面相觑,瞪着花瑜让他小点声,吃饭说话的声音自觉变小。
刷完一套数学卷子对完答案后,花棉发现自己比平常多错了几道小题。
花棉回头检查,原来是公式抄错了。回到那面草稿纸上检查演算过程时,她又看见了之前被她划掉的小人。
她并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这次她胸口有点点闷,抑制不住自己想要再次听到那样的歌声。
她重复的第七百六十三天,因为一个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异样起来。
这种异样,竟然让她感到有些快乐。
花棉从抽屉里拿出MP4。在一堆英语听力下面,有个很老的、很久没更新过的歌单,里面安静地躺着一首朴树的《平凡之路》。
戴上耳机,花棉听着歌慢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