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迷离,人影攒动,又隔着段距离,只能大概看清衣服款型,都不如刚刚那女人穿得好看。
鹿哟嗳了声:“你国内工作定下了么?”
“嗯。”薄明烟慢悠悠地转回座椅,“大学时跟我合租的舍友,她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面试过了,周一去上班。”
鹿哟在调新口味的酒,动作顿了顿,关心道:“工资福利和你美国的那份工作比怎么样?”
薄明烟回道:“半斤八两,不过逢年过节福利不少。”
鹿哟啧啧两声,倒酒进三角杯,夹了片薄荷叶做装饰,推到薄明烟面前:“公司在哪儿?”
想不起来路名,薄明烟掏出手机查找聊天记录,“玄武路。”
鹿哟凑过去看了眼地址:“我来看看那附近的房源,这两天就给你找个满意的租房。”
薄明烟婉拒:“周末我自己找吧。”
鹿哟嗤声:“你还是好好调时差吧,我反正这几天也没什么事,你都多少年没回来了,不熟悉路也不清楚房租价格,很容易被坑的。”
上一次回来是六年前,南泉市这几年拆迁重建,变化翻天覆地,很多东西对于薄明烟来说确实陌生。
见薄明烟没再拒绝,鹿哟询问道:“你对租房有什么要求么?整租还是合租?还有房租预算多少?”
“合租吧,女生,讲卫生,不要随便带人回来住就行。房租……”薄明烟伸出手指,推着新酒杯靠向之前的空杯,“越便宜越好。”
酒杯里的薄荷叶飘飘摇摇。
鹿哟默了默,“行。”
两人边喝酒边聊天,不知不觉就过了零点。
薄明烟看了看腕表,“我得回去了。”
鹿哟:“要我找个人送你么。”
“不用,又没醉。”薄明烟从座位上起身,与鹿哟挥手告别。
出了酒吧,薄明烟没着急走,借着酒吧光亮从口袋里摸出糖盒,挑了个薄荷味的含进口里。
糖盒扣上的咔哒声和清脆的巴掌声重叠在了一起。
薄明烟循声望过去。
光照不到的暗处一男一女在拉拉扯扯。不管是哪里的酒吧街似乎都有类似的戏码。薄明烟冷漠地别开了眼,脚步却在女人的娇斥声下顿住。
“我不认识你,别动手动脚的!”
听音色,是之前在酒吧唱歌的女人。
鬼使神差的,薄明烟脚步一转,顺着声音走过去。
“过了今晚不久认识了么?美女你醉成这样,一个人很不安全的。”猥琐男说着就伸出了手。
“你到下面认识我爷爷去吧,滚远点。”
孟栩然边挥着包乱打边往余光可见的光亮方向退,连带着身体晃晃悠悠的。
路走不稳,但下手挺重,男人小臂上被她包的尖角划拉出一道长长的红印子,男人气急。
“你他妈的,装什么清纯烈女!”
薄明烟眉头短暂地皱了一下,习惯性地摘下眼镜,与此同时,孟栩然踩着高跟鞋,一个趔趄,跌进了她怀里。
清雅的香水味混合着酒味缭绕在鼻尖。
孟栩然退了半步,抬头,对上薄明烟的眼。
烟青色的琉璃珠,很漂亮,很眼熟。
这份眼熟让孟栩然生出一丝心安来,一般来说,这种心安只有家人能带给她。
孟栩然自然地环住薄明烟的腰,控诉道:“姐姐,有人欺负我。”
哭腔,撒娇的语气。
和唱歌时的清冷出尘完全不同。
“……”
如果不是衣服一样,薄明烟都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纠缠孟栩然的男人在两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难得蹲到个半醉还长得漂亮的,他舍不得就此放过。
不论是男人没掩饰欲望的眼神,还是眼泪沾肤的湿濡触感,都让薄明烟觉得烦躁。
她把口里糖咬碎:“还不滚。”
男人犹豫两秒,还是怕把事闹大,不甘心地走了。
薄明烟:“松手。”
怀里的哭包松开了她的腰,转而搂住她的胳膊。
薄明烟淡漠地扒她的手。
扒开又立刻缠上。
薄明烟深吸气,不做无用功了,“打电话让你家里人来接。”
孟栩然声音很轻:“家里人才不管我……”
薄明烟戴眼镜的动作顿了下,默了一会儿,问:“你住哪儿?”
“不是周末才让我搬嘛,现在,”孟栩然打了个酒嗝儿,“不是都去你那住么?”
前半段嘀嘀咕咕的听不清。
薄明烟镜片后的凤眸锁定她,慢吞吞地重复:“……去我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