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戚寒也沉默了，一方面是因为季楠直勾勾的眼神，一方面是因为对方磕磕绊绊想找些什么话题的笨拙模样。

就，还挺可爱的。

“是挺巧的。”戚寒朝季楠露出一个有些官方的笑，然后便转向林晶艳，礼貌的打了个招呼：“阿姨晚上好。”

林晶艳多少有些惊讶，没想到戚寒能向她打招呼。

但是转念一想，戚寒同她下午才见过，就算记性再差，也不会那么快把她是季楠妈妈给忘掉，因此这个招呼打的理所当然，这声阿姨也喊的她心里直泛软，忙应道：“乖，乖，你也晚上好呀。”

林晶艳说话带一些口音，语调欢快，人又可爱，完全不像一个快五十岁的女人。

说实在话，戚寒很喜欢季楠的妈妈，因为真的很可爱，她便又弯着眼睛回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护士小姐翻了半晌终于找到了一包新的棉签，她蹲了半天，又因为刚实习找东西不熟练，有点紧张，热的鼻尖出了汗，她边起身边暗暗想，一定得把急诊室摸熟才行。

小姑娘怀里终于抱全了东西，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度，她努力找东西，也没听见自己身后发生了什么，便径直朝戚寒雀跃道：“戚小姐，我东西都拿齐全了，咱们走吧。”

护士小姐这一声颇为响亮，没能挡住她自心底的干劲雀跃，却把本来就安静的急诊室衬托的愈发寂静。

护士小姐瞬间抿嘴，她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太过得意忘形，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护士长也碰巧进来，瞪她一眼，她抱着碘伏酒精之类的消毒物品缩缩脖子。

戚寒适当帮她解围：“行，咱们走吧。”

护士小姐递来一个感激的眼神，戚寒回她一个笑容。

整个急诊室很大，戚寒和护士小姐离门边近，季楠在屋子里，正被锁在凳子上，让另一名护士帮她清理伤口。

其实离得远，戚寒看不太清楚，她的目光一直暗戳戳的往季楠受伤的地方瞅，但是瞅了半天也没瞅出来个理所然，根本不知道季楠伤的严重不严重，可她又不愿过多牵扯。

于是忍了忍，戚寒没有问，她选择往安全线后退一步，再次露出一个官方的笑容，朝季楠和林晶艳一同说：“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忙。”

林晶艳应的爽快：“快去吧孩子，别耽误了事儿。”

季楠却没能像她妈那样爽快，她欲言又止，神色还慌张，憋了半天，愣是一句话也没蹦出来，想起身又被林晶艳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戚寒自然看见了，但她收回目光，没搭理，只是朝护士小姐走去，帮忙分担了一些东西。

两人结伴出门，当只剩下戚寒的一个背影时，季楠才舌头打着结的喊了一声：“戚寒。”

往前走的人影脚步一顿，还是转过了身望向季楠。

“怎么了？”戚寒问。

季楠这回嘴倒没罢工，她拧着眉，神色认真又诚恳，同样也满含担忧问道：“你没受伤吧？”

她着重咬了“你”这个字眼，强调了她的担忧。

“……”戚寒愣了一会儿，也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她才有些局促的低声说：“我没受伤，你先照顾好你自己吧。”

她说完后没给季楠留下任何的反应空间，直接转身就出房间拐了弯，消失在季楠眼前。

季楠反应慢半拍，半晌才发出一声疑惑的：“啊？”

说完那句话后，戚寒立马就后悔起来，她不该说的那么呛人，不管她自己的心情到底如何，也不该辜负一个关心她的人。

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戚寒当然明白。

她冲出房门，疾步往前走，脑子里净是季楠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神，无论是怔忡的，还是含情的，哪怕是担忧的，都不停的在她脑子里走马观灯似的转来转去。

真烦啊，戚寒拧眉想，不过才认识几天而已，凭什么就能让我这么心动，她那样认真诚恳，我又能怎么办，总不能当瞎子装什么都看不见吧。

可是季楠那样的，直白的，热烈的，把爱全部推给你的，搁谁谁不心动啊？

“戚小姐，”护士小姐小碎步跑着才能跟上戚寒，她气喘吁吁的表达自己的担忧：“您没事吧？”

正失魂落魄疾步往前冲的戚寒闻言立马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发呆，不管不顾的往前冲，根本没顾上身后的小护士，于是立马停下脚步，一脸抱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刚想事情太入迷了，没反应过来。”

小护士挺善解人意，笑着说：“我明白我明白，我也会这样。”

她抱着东西，可爱的摇头晃脑：“我有时候想东西也会把周围都忘了。而且我还不会一心二用，总是想着这个就不能想那个，有时候还挺烦自己这么专一来着。”

“是吗，”戚寒顺着台阶道：“专一是好事。”

“医生我这都是小伤，不用再搞了。”这边急诊室里的季楠终于回过味儿来，焦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