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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最喜欢的生日礼物是宴宴哥哥。”

——《念崽成长日记》

槐江市。

丛山隐在云雾之后,阳光渐渐从中透出,给青山披上一层晞光。

早市人来人往,通往早市的街道尤为热闹,几十年的老友在此相遇,哪怕日日碰见,也要大声招呼,热情与刚出炉包子的烫嘴程度一般。

沈家与时家就住在这条老街上。

太过热闹对于老人小孩来说可能不算一件好事,比如时常被吵醒的沈奶奶和小时念。

两家住在同一层楼的对门,时念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沈奶奶和沈爷爷住在一起。

沈家两位老人喜欢小孩子,尤其喜欢时念。偶尔时父时母都出门时,时念就会去沈家待着,两家关系很亲近。

夏日里天亮得早,时念常常一醒来就要爸爸妈妈送她去找沈奶奶。

街道再热闹,沈家也透着沉静。

灵像旁香火微燃,红木小柜前放一大一小圆垫,自从时念能早起后,这个小圆垫便是她的专座。

沈奶奶每日被吵醒,总要在这垫子上冥想几十分钟。偶尔睁开眼,便能看见旁边白白嫩嫩的娃娃在歪着脑袋睡觉。

从时念第一次坐到这个小圆垫上起,在她尚不很明事理的脑袋中,这成了睡觉圣地。她也不辜负它,次次都睡着。

沈奶奶冥想完,便会抱起时念,坐到后窗的木摇椅上,望向远处的青山,听着收音机里的黄梅戏,随韵律轻拍入睡的小时念,愜意闲适。

时念会很快醒来,用她一个词一个词蹦出的话与沈奶奶聊天。

她不过一岁多,常说些天马行空的话,又因口齿不清闹出些笑话,乖巧可爱,惹得沈奶奶大笑。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沈斯宴到来,那天恰好是时念的两岁生日。

时念被沈奶奶抱在怀里,小手环着她,婴儿肥的脸上是一弯笑容,小奶音不断说:“沈奶奶,念念生日。”

沈奶奶自然知道她的生日,还在时妈妈的苦恼中解决了时念的生日礼物。她摸摸时念的头发,笑问她:“念念,你知道为什么要过生日吗?”

时念抬起头,笑容更加灿烂,大眼睛亮晶晶的,“因为”了半天,才说出“许愿”两个字。

两岁的小孩不明白生日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这一天她可以向爸爸妈妈许愿,便默许生日是为许愿过的日子。

也因此,在大前天爸爸妈妈提前告诉她过生日可以许愿后,时念想了有一集动画片那么久,便欢天喜地地对爸爸妈妈说:“妈妈,念念想要哥哥。”

愿望早早说出,小孩子完全没有过生日的仪式感。

但这个愿望难坏了时父时母。他们不明白时念为什么想要一个哥哥,而且他们也没法给她一个哥哥。

时念磕磕绊绊,才说出她的理由。因为胡小宝有哥哥,她也想要哥哥。

胡小宝是住在时家楼下邻居的独生子,比时念大五个月,两个小孩常常在一起玩。最近胡家读高中的侄子住在他家,胡小宝每天跟哥哥玩,就很少和时念玩了。

时家父母顿时松一口气,好在时念不是要一个亲生的哥哥。可下一口气又堵在嗓子眼,他们上哪去给时念找个哥哥呢?

时念看不懂爸爸妈妈的烦恼,在睡梦中都带着即将实现愿望的微笑。

时妈妈和时爸爸苦苦叹气,最终两人一致决定等时念自己忘记这个愿望,没想到另一天,沈奶奶对时妈妈说,她的小孙子要过来住。

沈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远渡重洋,一家人几年才回来一次。小儿子在外经商,有一个孩子,两夫妻正是事业上升的阶段,无瑕顾及孩子,便想把两岁多的儿子给爷爷奶奶带。

沈奶奶说,小孙子沈斯宴回来的日期刚好是时念生日那天。

虽然沈斯宴只比时念大四个月,但也确实是时念的哥哥。时妈妈心满意足解决了难题。

时间回到时念生日。

这天正好是周末,时父时母都在家。在沈奶奶家待了一个多小时后,时念被时爸爸带去挑选生日蛋糕。

时念两只小手圈着时林松的脖子,选蛋糕也不忘嘀咕她的心愿:“爸爸,念念的哥哥。”

时林松无奈,只得告诉她:“念念乖,吃完午饭就可以看见哥哥了。”

时念很开心,在胡小宝来为她过生日时,她还把她即将有一个哥哥的事情告诉了他。

胡小宝长得白白胖胖,体重大有朝着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迈进的趋势,因此胡妈妈在控制他的饮食,不准他吃甜食和肉。

这会儿时念过生日,胡小宝来时家吃午饭,小馋鬼一朝解放,饭量大到时家三口都惊讶的地步。

吃完饭,两个小朋友边玩玩具边畅想,时念的哥哥是一个比胡小宝哥哥更大的大哥哥。在他们的世界里,越大的人越厉害。

时父时母没有再听他们的婴言婴语,沈家小儿子就要到了,时妈妈在家帮两位老人做迎接一家人的饭菜,准备等会儿送过去,时爸爸跑去帮他们收拾房间。

平日里宋岚也总是送菜给沈家,可沈奶奶常说不用。两位老人到底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做一些事也不方便,今天的饭菜便没再拒绝。

沈家小儿子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再热闹的街道到这时也少去许多人,沿街只剩下几道西瓜的叫卖声。

沈岸将车停在楼下,没上去打招呼,便开始拿行李。小孩子的行李少得可怜,沈岸一个人就能拎完。

沈斯宴被妈妈从车上抱下来,他戴着小鸭舌帽,穿着成套衬衫短裤,露出可爱的小胳膊小腿,长得粉雕玉琢,小脸蛋却一脸冷漠。

沈岸看见了,立马皱起眉头对沈斯宴说:“下来,自己走路。”

薛晗无奈,她瞪了沈岸一眼,责怪丈夫对儿子太过严厉。

她也不想儿子和他们分开,可他们确实没有时间照顾他。家里虽然有一个保姆,但总有不方便的时候,最近那位阿姨要辞职,两人就干脆把沈斯宴送过来。

她将沈斯宴放下来,蹲下来对他说:“宴宴,待会儿到了奶奶家,要听话,爸爸妈妈以后会来接你的。”

沈斯宴看着她,大眼睛黑黑的,透着稚气,问:“你们什么时候接我回家?”

薛晗一时语塞,她本来只是安抚他的情绪,还没有打算好什么时候接他回去。她露出笑容,拍拍他的肩膀,避而不答说:“爸爸妈妈打电话给你要接,记得了吗?”

沈斯宴两只小手扒拉鸭舌帽,摇摇头,奶声奶气说:“你们不要我了。”

薛晗更加无奈,她准备再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儿子眼中正闪烁着泪花,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紧紧抱住他。

正午的太阳毒辣,光是站在街边便已经汗流浃背。

沈岸没耐心再哄儿子,对他说:“沈斯宴,男子汉大丈夫,别这么磨蹭。现在再不走,你就一个人待在这。”

沈岸对儿子的教育一直很严格,即便沈斯宴还这么小,两人也几乎没有亲近的时候。

薛晗重重叹气,又瞪了沈岸一眼,牵着沈斯宴上楼。

饭后正是约打牌的好时候,一家三口撞上几位出门的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