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族后来赶来的这一堆新人,排头那位就是族内凌大长老。
羽族内部明显很不平静,除了纯遥,有三位大长老把持着核心位置,称为凌长老、尘长老和梅长老,刚刚的凌悬和尘心看名号便可得知,他们是分别拜在长老门下族内的核心弟子。
年纪最大的尘长老与人和善,对族长忠心耿耿,站队很是偏向纯遥,尘心那个样子一看就是他教出来的,可剩下的两位都不算安分。
这位凌长老,就是最不安分的一位。
凌悬是他的爱徒,脾气就是学的他。
姓名里的这个“凌”,大约就是盛气凌人的凌,师徒脾气性格一致,目下无尘。
谢霜雪转过头去看他,只见那位凌长老面目沉稳,十分威严,飞下来之后那双巨大的羽翅瞬间收拢,卷起一阵风来。
他似乎早就知道凌悬被罚的事情,一来便带着戏多人走到那角落,大声叱骂道:“丢人现眼的东西,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
“在那里傻站着做什么?滚过来,光知道给殿下找麻烦,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凌悬一看见他就是眼前一亮,很快站在他身后了。
这凌长老只是脾气暴,但并非胸中全无沟壑,他不
会在表面上就包庇这个小徒弟,样子上还是生气的,但不过几句责骂而已,几句话就把人带到自己身边来了。
“脏兮兮的,浑身血,像什么样子,真是不成体统,”凌长老瞥了他一眼,“还不赶紧去换件衣服来。”
这其实就是要带人去上药。
纯遥原是罚他思过半天,但如今还不满一个小时,凌悬便不会有事了,却无人敢拦。
“师父,我没事,”凌悬一见他便脸上便露出笑来,他远没有长老心思这么深,大大咧咧的,还自以为压低了声音,“族内大家都是照顾我的,刚刚还有人给我送药呢。”
凌长老瞪了他一眼,随后又低声道:“你赶紧把这里发生的事情都给我说一遍,不许遗漏。”
凌悬点头,当即全数托出。
他着重提了谢霜雪有多讨厌,对那个救了殿下的普通人并无多少关心,但凌长老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
倒是从未见能让纯遥挂心的人。
随后,凌长老又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另一边里的谢霜雪。
“就是因为他,你才受的罚?”
“是,”凌悬点头,又瞥了他一眼,面露鄙夷,“只会装可怜,一点用都没有。”
要不是有人好心给他送药,他得疼死在那里。
“殿下也真是,一个谢家少爷而已,你骂几句有什么不可以,”凌长老道,“等着,师父给你出这口气。”
他们站的位置离谢霜雪远,这些话他原是听不到的,但是他很清楚会发生什么,大概意思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不一会儿,他就被人带进了厅堂中的内室。
凌长老和纯遥都在里面,洛印还没有醒,装晕罢了,谢霜雪刚进去,便听到凌长老开口问话,矛头直指洛印,说话样子和蔼,但怎么听都有阴阳怪气:“……虽说救了我们殿下是该好好感谢,但我看这位小兄弟的长相装束,并不像是蓬莱这边的人。”
他看见谢霜雪过来,便立即唤他过来:“霜雪,你是这城里的少城主,你来认认看,我说的对不对?”
但谢霜雪没有立刻顺着他开口。
他先是看了纯遥许久,然后盯着洛印看了一会儿,犹豫半晌,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他心里很清楚,这是凌长老想把纯遥在意的那个所谓“救命恩人”把控在自己手里,拿他当枪使罢了。
他工具人的人设又在发挥作用,这是逃避不掉的。
“蓬莱不像羽族,本就是对外开放的,自然什么样的人都能过来,”纯遥也不是逆来顺受,当即反驳回去,“长老多心了。”
“殿下年纪尚小,对这些事情并不了解,蓬莱毕竟有通往羽族的入口,城里与什么样的人来往都是有数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过来,我看这位并不像常来往的。”
他又看了一眼谢霜雪,语气越加和蔼:“我看霜雪是被吓懵了,但谢小少爷,你最好仔细想想,蓬莱遭屠城实在是太奇怪了,外面已然审问过一轮,救回来的都是相互认识的城民,唯有这一个是谁都不认识的,若真是有猫腻,甚至是魔族的奸细,岂不是害了殿下?”
他细盯着谢霜雪的神色,见他一直盯着纯遥,又望着纯遥给洛印掖被角的手,面上的神色虽有隐藏,但也难掩嫉妒。
经他几番点拨提醒,谢霜雪的神色瞬间变了,最终还是开口了:“他确实不像城里的人,附近城池的人也不是这样的打扮,殿下要小心些。”
纯遥却并不看他,只一直望向凌长老,沉声道:“您到底想如何?”
“我是羽族的执法长老,殿下身边的人自有责任一一审过。若是这位没问题,羽族自然会给他丰厚的报酬。”
说到这里,凌长老的意图才暴露出来。
他在羽族一直想要夺权,族长以身镇守塔半隐退的时候,便觉得自己机会来了,但纯遥虽然年纪小,倒也滴水不漏,没什么能让他抓住的,眼下突然出现一个“救命恩人”,自然要找理由抓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