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自在,不自在(1 / 2)公子难搞首页

姚十初在长廊道上架了盆炉火,上面摆了个盛着热水的黄铜盆,白色的巾子在里面随意的搅了几下,登时就被烫软了,趁着正冒热气的功夫,一把就盖在了薛晏荣的脸上。

薛晏荣猛地一个激灵,片刻后人就松弛了下来。

姚十初将手里的黑蓝色围布抖落开,麻利的系在了薛晏荣的脖颈上,随即便在薛晏荣的肩颈、胳膊处,摁压拍打了起来,待薛晏荣脸上的巾子热度退下时,手也停了下来,扯去盖在脸上巾子往黄铜盆里一扔,就拿起了一旁摆着的剃刀——

一手扯着皮子,一手握着剃刀,来回的在上面刮了几下,就对着薛晏荣的脑袋,娴熟的运作起来——

只听一阵沙沙声,脑袋上的发茬儿尽数就落了下来,不一会儿那原本泛着青的头顶顿时就光亮了起来。

“得嘞!”

“二爷先别动,还没好呢——”

薛晏荣刚起身,倏地又被摁了回去,只见姚十初将剃刀在围布上正反的蹭了两把,便接着又绕到薛晏荣的正面去,微倾过身子,在她的唇边刮了刮——

“多剃几次,新长出来的才能黑密些,咱们如今不比在关外,万事多留个意还是保稳些。”

“说的是啊——”薛晏荣摸了摸被剃干净的唇边,怔了怔,片刻后才道:“得亏你了,差点儿我就给忘了,往后咱们是要留在京里的。”

姚十初听着薛晏荣这叹息般的语气,顿了顿,合起手里的剃刀,一面解着她身上的围布,一面说道——

“比起京城,爷儿您还是更喜欢关外吧?”

“谈不上更喜欢哪儿,只是关外离得远,没人管着看着,不那么拘的慌。”

说着就又想到了自家母亲,每回去请安,郑珺清一瞧见她的头儿,不时的就要掉眼泪,弄得薛晏荣左右是为难——

剃了,母亲伤心——

不剃,总不能任它长着——

毕竟哪家儿的爷,不剃头呢?传出去别说外人觉得怪,自己都说不过去。

薛晏荣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停留,抬眼往四处的扫了扫——

“这一大早的,徐聿人呢?又跑哪儿去了?”

“他?”姚十初没好气的瞪了瞪眼“谁知道,自打回了京,一天天的他倒成了大忙人,估计跑是哪儿躲懒去了吧。”

“不能够罢——”薛晏荣蹙了蹙眉,转头又瞧了瞧姚十初,有点不对,扬了扬下巴问道:“他这是又惹你了?”

“没!”姚十初脸色登时一变,不自然起来“谁理他!”

“那你这又是?”

薛晏荣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自打回了京,这两人不是斗嘴就是怄气的?越活越见小了?

“他要是欺负了你,我给你撑腰,你只管训他就是。”

“没、他没欺负我,您别乱想,什么事儿都没有。”

话罢,姚十初便拿起立靠在门边儿的扫帚,将走道上的碎发往台阶下扫去。

薛晏荣刚想要再说什么,就瞧见不远处正往这儿走来的徐聿,也不知是撞着那根儿筋了,明明是要过来的,下一步却连忙转过身子,一副要逃的架势——

能放过他,薛晏荣就不是薛晏荣了。

立马大声喝道——

“你给站住!”

随即便迈着大步走了过去,上下的来回打量他——

“爷儿——”徐聿缩了缩脖子,一副心虚的表情。

“你这是耗子见了猫啊?要往哪儿跑?”

说着就扯了把他的袖子——

“去,十初正剃头呢,刚巧你也顺便了。”

“别别别!爷儿!您别让我过去——”徐聿一个劲儿的往后躲着。

“你又干什么事儿了?”薛晏荣一瞧他这样子,就知道绝对没好事。

“不是我,是、是常旺那坏小子!”徐聿急的面红耳赤,说话直打结巴“他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一副仕女图,硬塞给了我,我顺手就扔到了床底下,昨儿十初收拾屋子,给扫出来了。”

“仕女图?”薛晏荣挑了挑眉毛“十初虽然霸道了些,可还不至于为了个仕女图跟你翻脸吧?你又跟我鬼扯?!”

“我怎么敢!真的就是一幅仕女图,不、不过——”

“不过什么?”

徐聿咬了咬嘴角,欲言又止了半天,却没说出来一个字儿。

“说不说?!不说我踹你!”

“说说,我说——是、是没穿衣服的那种。”

薛晏荣脚都抬起来了,倏地却被他给逗笑了,退后两步,不错眼神的瞧了瞧——

“看不出来嘛,你还好这一口呢?”

“不是我!”徐聿样子比方才还焦急,愣是在原地直跳脚“爷儿!我可是打小就跟着您的!都这么多年了,您还不知道我吗?我是那种沉迷女/色的人嘛?!给我个这!不如给我个大猪蹄子实在些!这、这这全是常旺那小子给我使得坏,您别看他年纪不大,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三个我加起来都比不过!下回我非得跟常管家好好说道说道不可!打他个屁股开花!”

“先别提常管家了——”薛晏荣歪过头向身后扫了一眼“你就打算这么跑了?”

“不跑,还能怎么办啊?昨儿您是没瞧见,她都快要把我吃了,一副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要命事,我真是胆子都快叫她吓破了,这会儿哪还再敢露面啊。”

“我说,你怎么这么没良心?”

“爷儿,我怎么没良心了——”

薛晏荣倏地拧起来眉头——

“人家十初是姑娘,不嫌你脏不嫌你臭,好心好意的替你收拾屋子,结果呢,你反倒弄了那么个腌臜的东西让人家瞧见,换做别的女子别说冲你几句,就是报官告你个登徒子的罪名,怕都不嫌解气的,你倒可好,先委屈上了,良心真是让狗吃了!”

“我、我我没怪她,我就是害怕——”

“怕什么?”

“她打我怎么办?”

“怂不唧唧的!打你就让她打呗,十初一个姑娘家的,能有多大劲儿?还能把你打死不成?”

“敢情打的不是您,您说的倒轻巧,她下手可重了,去年在关外的时候,我不过就同她玩笑几句,肉皮儿被她掐的愣是紫青了七八天呢。”

“嘶——”薛晏荣猛地吸了口凉气“你这废话可真多!我就问你一句,过去不过去?”

徐聿揣着手,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嘟囔着——

“不去。”

“不去是吧?行!你等着——”薛晏荣瞪起眼睛,指了指他。

徐聿见状往后躲了躲——

“爷儿,您要做什么啊?”

“腿长在你身上,我能做什么?”薛晏荣抖落着袖子“我去跟十初说,你要跟她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徐聿立马就跳了起来,急死忙活的喊道:“我去我去!我这就给她赔礼作揖去!打死了也不啃一声!”

“早说嘛,非得要我动真格的——”薛晏荣抹了把脸上沾的发茬儿子,撇嘴笑了笑。

徐聿说是跟在薛晏荣的身后,不如说是躲在她身后,一走到姚十初面前,恨不得整个人缩到衣服领子里去。

“十初,方才我已经骂过他,你就饶了他这一次,大人不记小人过。”薛晏荣踢了踢藏在身后的徐聿“你倒是说句话啊,哑巴了?”

徐聿这才探出脑袋里,既委屈又可怜——

“十初,那东西已经被我扔进火塘里烧成灰了,这全都怪常旺那小子,回头我去收拾他,你、你就别再生我的气了,十初,我、我错了。”

姚十初不说话,但也不赶人,绷着个面儿,既像是听了,又像是没听,不过薛晏荣是了解她的,向来眼里容不得沙子,若真还气着,手里的扫帚早扬起来了,哪会像现在这样,好好的听人把话说完,只是虽然不气了,但面子上还是要矜着些——

薛晏荣眨了眨眼,手一伸便指向了徐聿的脑袋——

“你给他剃剃头罢,瞧着跟个野猴子似的,头顶都长成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