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唐棠心里腹诽,嘴上矜持:“那就去看看,您说的祖宅。”
从市区到郊区,再到城乡结合部,开车一个小时。
许父:“就这了。”
望着城郊深处破破烂烂小饭馆,许唐棠:???
更绝的是,小饭馆后面是村,前面是条宽阔大马路,马路对面是一个巨型工地,能看到里面有建好的雕梁画栋的古建筑。
许父解释:“对面原来是也村和工人区,后来要建影视城就拆迁了,大部分建好,还有部分在施工。咱们祖宅这和后面那个村子没被人看上,所以估计不会拆迁了,你大胆开业,不怕开不成。”
许唐棠:“……”
实不相瞒,她更想做个拆二代啊喂!
事实已成,有店好过没店,还不用付房租,地方也够大,想咋造咋造,够自由、够逼格。说出去,别人毕业还在头破血流抢996,她就成功当老板。
许唐棠:她又可以了。
再说,好厨子不怕巷子深。
直到,许父把厚厚一沓祖训交到她手上,她花费一晚看完,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她的老祖宗真没毛病吗?
真不是她对祖宗不敬,完全是这个祖上饭馆的要求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比如,饭馆装修得用饭馆赚的钱,否则会有天罚。
别的地方赚的钱烫手是吗?
许唐棠吐槽。
还有什么饭馆定价要是成本的至少三倍起,其中部分要拯救百姓。
真是怕配不上“黑心店”这个名儿。
许唐棠翻白眼。
后面还有要用指定的食材供应商,双方签有一万年的合同,双向不得毁约,否则天罚至,家破人亡。
许唐棠:???
她找到祖上饭馆衰败的原因了。
没理由开得好啊。
她决定不占祖上这个便宜了,这样的珍(烫)贵(手)祖(山)产(芋)还是留给更适合的人。她不适合,她还是适合搞搞社群甜品,快活又自在。
回家找她爸说这个事,结果她的不想开饭馆刚一说出口,他爸就蚌埠住了,老泪纵横。
他抹了把脸,装作若无其事:“没事,你继续说。我和你妈听着呢。”
许唐棠抿嘴,没说话。
她因带着上世记忆,自小早慧,许多事其实还很有印象。在她记忆中,她爸虽说平时说话有点憨憨的,做事却是偏向硬汉型。
他爸以前做过矿工,井下爆破有次躲得不够远,炸得满脸血,一出来发现她和她妈等在井口,还笑着安慰她“爸爸没事,脸洗洗就好”。
还有一次,因为厂效益不好半年没发工资,家里也半年没收入,他每天也笑盈盈的,一出门就去工地搬砖、挖井等。那段时间是他们家最难的时候,他爸都是笑着的。这也是长大后,与她妈闲聊时才知道。
所以,她这会情绪很复杂。
这是第一次看见他爸哭。
“您能和我说说,为什么吗?”
许父揩揩眼泪,满是慈爱地看着她:“让闺女看笑话了啊。”
他努力笑,想缓和一下凝滞的场面,“其实那天你说开饭馆,说你爷爷高兴,其实我心里也高兴得很,因为爸爸是真的很想很想祖宗的事业能发扬光大,不是为了扬名立万,而是在做一件于人于社会的好事。我特别想继承,却没有这个天分。像你爸我,名为不庸其实是庸才啊,一出生就与祖产无缘,你爷爷特意取名不庸,是希望我能有个不像我一样的下一代。”
许父抓抓头发,脸上露出一种无法对抗命运的无力感。
“我没认命啊,就一直试,想着早晚有一天祖宗说不定就看我顺眼,认可我了。谁知道,那年我受聘珠市,以为回来就能继承祖业,却不想在那儿学厨之际被处理的鱼咬了一口,胳膊肿得我躺在床上三天三夜,起来后就用不上大力了,彻底断了这条路。”
许唐棠、许母惊讶:“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件事啊?”
许父挠头:“这不怕你们担心嘛,就没说。反正后来也好了。当然棠棠,这回选择权在你,我和你妈都尊重你。爸爸就是想,你有没有可能试试,左右试试也不花钱,如果你觉着不好就再卖你的甜点如何?你觉得好不好啊?”
他小心翼翼又带着期盼,甚至含着点恳求地注视着她。
许唐棠:“不花钱?开店怎么会不花钱啊?”
惊觉自己说漏嘴,许父连忙找补:“你爷爷留的手札上不说了嘛,可以借嘛。”
许唐棠:“……”
“我再想想吧。”
她其实也懒,之前想着多努力点搞好甜点生意,那是为了维持盈亏,也为让父母放心。现在要是继承祖业,岂不是就没这回事?
这里位置又偏僻,很明显不会累死累活,平时多半就可以躺平?
而且自己当老板,想干就干,想放假就放假,也是爽歪歪。
况且这种装修靠借、食材靠赊的事,她还是第一次干。
也蛮新鲜的。
再说她爸都舍下老脸求她了,这还是破天荒的事。
好像是也可以?
过许久,许唐棠回:“行吧,我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