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林寞一口气签下了二十七张欠条,将父亲生前所有的债务转到了自己名下。
然后收拾好行囊,义无反顾的踏出生活了十六年的坡头村,说是要外出闯一番大作为。
堵在家门口的债主们不仅没有一个阻拦,还纷纷冲着林寞的母亲伸出了大拇指,夸赞他是一个有魄力,有担当的好少年。
林寞讲到这里,从怀里掏出捂了好一会儿的烧饼,咬了一口,隐隐还有些硌牙。
同在破庙里的另一个锦衣少年趁此间隙,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二十七张欠条,那该不少钱吧?”
林寞翘了翘眉,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确实不少,足足九千多两,不过咱们江湖儿女视钱财如粪土,一文铜钱和万两黄金本没有什么区别。”
锦衣少年虽然见识少,但绝对不傻,知道九千多两是什么概念,快比上自己家三个月的开销了,居然能被林寞说的如此云淡风轻,不由加重了对林寞“少侠”身份的怀疑。
“你把九千多两的欠条一签,他们就让你走了?不怕你还不上一走了之吗?”
林寞白了锦衣少年一眼:“不然呢?这些个生意人都精明着呢,就算是把我家拆了也拆不出几个铜板,可是放我走的话,那就还有一丝富贵还乡的可能。”
锦衣少年点了点头,觉得林寞这番话好像还有几分道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奇怪的望向林寞:“你把你娘一个人留在家里,他们要是为难她怎么办?”
林寞微微一怔,眼神有些疑惑,看向锦衣少年说道:“他们敢吗?”
锦衣少年明明是发问者,却被林寞一下子问住了,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怎么知道他们敢不敢?”
林寞拍了拍锦衣少年的肩膀,微笑着起身,将双手负在身后,老成的说道:“冤有头债有主,钱是我爹欠的,关我娘什么事?”
这话姑且算是有道理,但讨债的又有几个讲理的?
更何况林寞这话纯粹就是歪理。
父债子还,不也是天经地义吗?
林寞继续说道:“若说起我娘,不过就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但要说起她的娘家,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借那些人一百个胆子,也决计不敢为难我娘。”
锦衣少年肃然起敬,起身拱手:“未请教令堂......”
见锦衣少年诚惶诚恐的反应,林寞凝重的说道:“琅琊王家,你可听说过?”
锦衣少年先是一愣,接着连连点头:“听过听过,武林七大世家之一,那可是千年豪门,我怎会没听说过。”
“嗯。”
林寞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一脸与年龄不符的持重:“家母正是琅琊王氏之人。”
锦衣少年低下头,连呼失敬。
但马上锦衣少年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琅琊王家,名动武林的豪门世家,区区九千多两债务真的不算什么,但一直拖着不还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不怕有辱家族名声?
而且,琅琊王家的女子,怎么会嫁到坡头村这个听都没听说过的地方,做了十几年的村妇?
锦衣少年的祖辈虽然都是从商,从未有人涉足江湖,但消息渠道还称得上的四通八达。
就说前年琅琊王家老太君的梳洗丫头出嫁,夫君也是岭南刀王凌无意的次子。
如果林寞没有说谎,那她母亲这已经不能算是下嫁了。
起码也得说是嫁到地下室了。
锦衣少年想起父亲平日的教导,万不可与江湖人士结交,尽是些素质低下的吹牛之辈。
好像说的挺对。
这个初识半日不到的林寞不就挺能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