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大概处于十六七岁的年纪,个子不高,脸上带着少年特有的稚气。但多看几眼就不难发现,他步履沉稳,眼神锐利,浑身上下都弥漫着冷峻的气质,分明是一名强大的战士。
虽然装扮和游戏里的不完全一样,但格雷不会认错。他就是《格兰西亚》的初代主人公——里夏尔。
格雷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
难道自己的猜测真的应验了?
里夏尔经历了二代的剧情,所以知道了维因的存在?那么他来到这里,是想救出维因,还是想……杀了他?
在格雷看来,杀他的可能性更大一点。毕竟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更何况面对这种动辄要跟整个世界过不去的BOSS时,更加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
格雷的目光停留在里夏尔佩着的剑上,都能想象出自己被它穿胸而过的画面。
对普通人来说,身体的死亡就意味着意识上的死亡。
但格雷穿越后的情况特殊,既是“艾涅斯特”,又是“维因”。他不知道在其中一具身体死去后,还能不能作为另一个人存活下去。
但是系统给的情报太少,一切都是未知数,他不敢心存侥幸。
怎么办?打上一场?
可是“维因”能打败同为改造人的里夏尔吗?
就像很多作品都喜欢安排一个“冲击性的事实”一样,《格兰西亚》系列也经常这么干。初代剧情进行到中期,会揭露里夏尔也是改造人,还是唯一一个不会退化的完美改造人。
如果里夏尔一直活跃的话,可能都没后来的维因什么事了。
制作组的对策是直接安排里夏尔归隐山林,到了二代后期才放他出场,勉强给了初代玩家的情怀一点交代。
而现在,当年的情怀却成了他的死神。
格雷看着里夏尔朝自己一步步走近,脑海里警钟直响,疯狂地思考对策。
“维因”现在还不想报社,如果他说明清楚情况,能让里夏尔放弃杀自己吗?
不行。“维因”的性情高傲,不屑于做出这样的事。而且他也解释不了他怎么会知道里夏尔的来意。一旦开口,里夏尔会不会放过他还不好说,OOC测量仪是肯定是会炸的。
在他思考的时候,两人的距离还在不断地拉近。
还有十步。
要和里夏尔拼了吗?但他必须得先离开培养槽才行。
八步。
怎么出去?有能开启玻璃罩的开关吗?
五步。
找不到……就算有开关,也不会装在培养槽的内部。
三步。
怎么办……怎么办?!
一步。
来不及了。格雷无计可施,只能放弃挣扎,静静地等待命运的审判。
但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里夏尔只是很平常地走了过来,没有要动手的迹象,甚至都没有把手搭在剑柄上。
格雷眨了眨眼睛。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自己好像……保住了一命?
里夏尔不是来杀维因的?
他有些困惑,但又不能直接问“你想干什么”,只好来回打量这位主人公。
眼神往往能泄露一个人最真实的想法,但之前格雷自顾尚且不暇,更不会有心思去观察里夏尔的反应。事实上,他的眼里既没有看到熟人时的了然,也没有面对艾涅斯特时那种冷冽的光,反而还有几分手足无措的味道。
他不认识维因。
可不认识维因的话,他又是怎么找到这个秘密实验室来的呢?
里夏尔盯着他看了一会,又掉头走到附近的仪器边上,左右张望。格雷猜测他可能也是在找培养槽的开关。但是找了半天,似乎还是一无所获。最后干脆自暴自弃地走回来,对着培养槽拔出剑。
“咔嚓——”
随着剑光闪过,玻璃瞬间崩裂开来,里面的液体向着四周哗哗地流淌。格雷也随着水位的降低被解放出来,跪到了地上。
他毕竟在罐子里泡了太久,现在猛地接触到外界的空气,身体不能马上适应,只觉得鼻腔、嗓子、气管、肺里都火辣辣的,像有一团火在烧一样,当即就不停地咳了起来。
“你还好吗?”里夏尔扶住他,关切地问道。
格雷正咳得喘不过气,眼前一阵阵发黑,听到别人在耳边问,不禁下意识地回答:“咳……咳!我还好……”
下一秒他就看到空气中迅速亮起一行字。
“OOC值:+1。”
格雷:……好的,感谢您无处不在的陪伴。
在格雷咳嗽期间,里夏尔一句话没说,只是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耐心等待他缓过劲来。看到格雷的气道通畅一些了,他才试探性地问道:“你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我进来的时候,没看到人……”
没看到人?
格雷有些疑惑。看到里夏尔时,他还以为是他把这里的研究员给解决了呢,原来之前就没有人吗?
……等等。
格雷突然睁大眼睛。现在是ND1027年,他身处的地方是艾萨克城。特殊的时间、特殊的地点,再加上“实验室里没有人”的线索,隐隐指向了二代描写的一个事件。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获得了一次改变悲剧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