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位处横滨的一家普通餐馆,在人/流量不多的街角开着。虽然已到饭点,但是里面的顾客数量也不多,只有吧台上有一个男人在吃饭。照理说江户川乱步向她介绍的是“有名”且“实惠”的餐馆,但八方正义看着价格,觉得或许“实惠”所占的比重更大。
体型微胖的餐馆老板正悠闲地擦着桌子,听见开门声后便转头看向八方正义,“欢迎光临!”他同样微胖的脸露出非常面善的笑容,“小姑娘要点什么?”
这家餐馆似乎是江户川乱步的同僚常来的地方,于是他提建议的时候就想到了这家店。江户川乱步的建议是点咖喱,于是现在处于店中的八方正义便点了咖喱,接着坐上吧台。
“好嘞,”餐馆老板应道,接着他又问道,“要辣吗?”
理想乡中的食物基本都偏甜,而梅林做的饭菜更是甜上加甜,八方正义基本上可以说是从来没有吃过辣的东西。
她开始思考。
“经验之谈,辣的咖喱会更可口,”坐在八方正义吧台旁的人突然出声,八方正义将头转向他。
这是一位穿着浅绿外套,头发深红的男子,他的声音很平淡,但是八方正义却听出了他想要极力推荐辣咖喱的意味。他此时正拿着勺子吃咖喱,注意到八方正义的目光,他用食指指着盘中的咖喱,“看起来就很好吃吧。”
八方正义看着咖喱上浓浓的鲜红色彩,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辣味,觉得自己还算适应,“那我也来一份辣的咖喱。”
“几成辣?”餐馆老板问道。
八方正义不仅对于辣没有概念,而且对于辣度也没有概念,于是她思考片刻,接着眨眨眼,指向那人给她展示的辣咖喱,“和这份一样。”
“小姑娘很有勇气啊,”餐馆老板一边这样夸着,一边悠闲地走去厨房烧咖喱。而八方正义则坐在吧台上,安静地等着咖喱上桌。
整个餐馆里没有太多声音,只有身旁的男人慢悠悠地吃着咖喱时,勺子与盘子发出的轻微碰撞声。
在这小小的餐馆中,那些枪声和人声似乎都被隔绝在外。墙上的摆钟发出了嘀嗒的声响。没过几分钟,她的咖喱便被摆在她面前。
“趁热吃吧,”烧咖喱特别娴熟的餐馆老板笑着对她说完这句话,接着就又去擦桌子了。
织田作之助在两年前解决了《苍之使徒》事件之后,便加入了武装侦探社。两年来,他曾多次向同僚推荐这家店的咖喱,有些人觉得这家店的普通咖喱味道不错,比如江户川乱步。但是没有人愿意接受他所推荐的这种辣度——
实在是太辣了。
而当织田作之助吃到一半,听到身旁的少女用平静的语调说着“确实好吃”时,他原本波澜不惊的眼眸中微光亮起,他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组织。
织田作之助转向八方正义,正准备和饭友交流感想,结果就看到银发少女微微敛起眼眸,眼泪顺着她的脸颊缓缓落下。
织田作之助:“……”
这显然不是因为过于好吃而感动到哭。织田作之助见过很多人被辣到的模样,武装侦探社中其他成员被辣到的表情他甚至都清晰记得。但很少有碰到像八方正义这样的——
她面上没有显现出任何被辣到的难受,只是安安静静又完全停不住地落着眼泪。
织田作之助看着她澄澈的眼眸,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着我。”
在八方正义转向他后,面前的成年男子从口袋中掏出手帕,帮她轻柔地擦拭去眼泪。
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做,所以织田作之助发现她的鎏金眼眸微微睁大了一瞬。
“万分感谢,”她轻轻颔首,“但是不用麻烦您了。”
擦拭并没有太大效果,因为银发少女的眼泪仍无止境地从眼眶中涌出。她指着自己的辣咖喱说道,“我待会儿想把它吃完。”
织田作之助:“……你不要再勉强自己了。”
八方正义点点头,非常认真地强调,“我没有勉强,”接着她拿起勺子准备继续吃咖喱,下一秒,她的餐盘直接被人拿走了。
“老板,”拿着八方正义的盘子的织田作之助转向正在擦桌子的餐馆老板,他平静地说道,“给她换一份不辣的咖喱,再来一杯水,记在我账上。”
“怎么了?”餐馆老板过来,看到流泪的八方正义后,他转头问织田作之助,“小织田,是你把她弄哭的吗?”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从某种意义上也算吧,”接着又解释道,“她接受不了这种辣度。”
“原来是这样,”恍然大悟的餐馆老板先给八方正义先倒了一杯水,“多喝点水,”接着从织田作之助手上接过盘子,又进厨房去烧咖喱了。
八方正义喝了几口水,接着眼泪渐渐稍微止住一点,她对织田作之助说道,“抱歉,给您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