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蚕遍寻脑海,却始终找不出一点关于他们父女两个产生矛盾或者嫌隙的记忆。
丞相对她,始终倾注了所有关怀与疼爱。
姜雪蚕的娘亲婉秀生下她便驾鹤西去了,这么多年,只有丞相一直陪在这个小女儿身边,有什么奇珍异宝、山珍海味也是先往这小女儿屋子里送。
丞相对她,真应了那句“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里舍得对她发脾气。
她也打心眼里敬爱这个爹爹,因着这个,她平时也乖巧听话,从不给爹爹惹麻烦,哪怕大娘和大姐姐三番五次来找茬,她也尽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极少闹到爹爹那里让他费心。
丞相也总是笑着与她自夸:“我这样好的爹爹,满大街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虽然只是句玩笑话,姜雪蚕却极为赞同,她总会在丞相说完这话之后抱住他的手臂,甜甜地回一句:“爹爹说的对。”
丞相老当益壮,身体一直康健,姜雪蚕从不敢设想那些坏事,她只希望爹爹能永远健康,永远陪在她身边。
姜雪蚕抬起头看了看握着她的手、神色黯然的宋寒之,虽不知道他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她还是认真地想了想,回道:“如果是我,我会毫不犹豫地跑去照顾爹爹。”
闻言,宋寒之眼睫轻颤,也抬起眸子瞧着眼前神色认真的人儿,片刻,他才眨了眨眼,释然一笑:“我明白了。”
姜雪蚕见他心情好了不少,自己也跟着开心许多,正要夹起青白瓷碗中那块晾了多时的鱼肉,却被另一双象牙筷子摁住。
“吃这块,碗里的已经凉了。”宋寒之又重新夹起一块热气腾腾的白/嫩鱼肉,小心择出鱼刺,又蘸了些汤汁,最后才将鱼肉放进她碗里。
“谢谢夫君。”她嘴角上扬,含情的桃花眼又重新弯成了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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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姜雪蚕特意起了个大早,她昨日问过何叔,宋寒之今日天蒙蒙亮便要离开,虽然他说过用不了几天便会回来,但姜雪蚕还是忍不住想再见见他。
“绿柳姐姐,夫君已经出发了吗?”尚未等绿柳来唤,她披上外裳便推开了房间的门,倒把在外头候着的绿柳吓了一大跳。
绿柳替她关上门,笑着侃道:“还没还没,看把姑娘急的,按往日的经验,主子只去个两三日便回来了,这回有美人在家中等候,他定然更加归心似箭了。”
见眼前姑娘小脸渐红,绿柳也不再打趣她,指了指门口的方向:“主子这会应该快上马车了,姑娘过去瞧瞧吧。”
姜雪蚕提着裙子一路小跑过去,彼时宋寒之正要上马车,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负手转过身,恰巧对上来人那双湿漉漉的双眼。
他今日脱掉了平日里常穿的月白锦袍,换上了一件玄色织银云纹箭袖,比起往日温润如玉,更多了几分庄重贵气。
可姜雪蚕却想着,眼前之人无论换了什么皮囊,都是那个对她温柔体贴的夫君。
“夫君。”她走近几步,扬起小脸,甜甜唤了声。
她站在风口,乌黑长发随风乱舞,宋寒之见她这幅风尘仆仆的样子,不用想便知她定是没顾得上收拾便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为了见他。
一只冰凉的大手抚上她的侧脸,给她仔细理了理鬓边的碎发,突如其来的冰凉让她不由打了个寒战,她却并未因此退开,反而覆上他的手,想将他冰凉的大手捂得暖烘烘。
“夫君一路顺风,一定要平安归来。”她认真嘱咐着。
“好。”宋寒之笑着一一答应,凑近两步给她拢了拢松散的外裳衣襟。
姜雪蚕听到他的承诺才放心许多,低下头正想系上外裳束带时,目光却被眼前人腰间的玉佩吸引。
她的爹爹喜欢收集玉器,她从小耳濡目染,也能大体识得这是块上好的羊脂白玉,通体莹润,质地细腻,就是这花纹……怎的如此像龙纹?
“夫君,你腰间这玉佩”,思虑良久,她还是忍不住,指着那玉佩开口问了句,“刻的是龙纹吗?”
宋寒之闻言,拢着眼前人衣襟的手指颤了两下,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撒了个极易被戳破的谎:“这不是龙,是蛇。”
“是吗……”姜雪蚕皱了皱鼻子,心想难道是夜里没有睡好,如今头晕眼花看错了?
世间只有龙有五爪,她应该没瞧错才是……
“刚刚我出来时,似乎看到前头有两个壮汉在窃窃私语,想着,这会不会就是前些日子将你绑走的那两个人?”宋寒之干巴巴地继续扯着谎,眸子低垂着不敢看眼前人。
他早已派人暗中打听过,丞相府一名侍女的兄长在外欠了不少赌债又多日未还,债主一怒之下请了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过来,企图抓了那侍女卖钱抵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