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陵园
晨光曦微,天色暗沉,一丝没有什么温度的光亮透过乌云间隙撒在这片静谧安宁的西山脚下,原本翠绿的海桐因为被灰蒙蒙的光线笼罩着,颜色深了几分,绿得发暗。
冰冷的灰色石碑上贴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人虽然在笑,但是没有色彩的容颜让人感觉不到半分温度。
慕尽欢跪在墓碑前,因为跪的太久,她的双腿早已没了知觉,也感觉不到任何不舒服。
她就这么安静地跪在慕远鹜的墓前,沉默地盯着贴在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虽然五十多岁了,但看起来意气风发,从他俊挺的五官轮廓足以推断出他年轻时定是一位风流倜傥的美男子。
慕远鹜,慕尽欢的父亲,也是慕氏集团的创始人。
死于十五年前,因病亡故。
慕尽欢抬手覆上墓碑,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她一遍又一遍地触摸着那一行篆刻着父亲生平事迹以及过世缘由的文字。
她的父亲早在十五年前就过世了,可是她上个月从漠城逃回来后才知道。
前段时间陪沈落霞一起来为慕远鹜扫墓,慕尽欢看着自己父亲的墓碑,只觉得万分愧疚。如今心有郁结,无处可去,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来西山陵园。
大概每一个女儿都是这样,在外面受了委屈,或者是心里难过,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去找自己的父亲。
因为只有在父亲面前,她们才可以撒撒娇,掉掉眼泪。
慕尽欢望着照片上慕远鹜的笑颜,就好像看见了自己父亲站在自己面前,一滴泪从她眼眶无声滑落下来,砸在冰冷的石板地上。
她声音低哑的絮絮道:“爸,您当年有没有怨恨过我?是您一手培养我,教我琴棋书画,教我识文断字,教我安身立命,才让我十六岁考入京大,本硕博连读,成为最年轻的医学博士,声名远扬。”
“可是我年少时太过自负,自以为自己能在医学上达到史无前例的成就,在咱们家的医院工作一年后,就骗你说去京都医院做学术交流,要回京都市。”
“但是我当年根本没有去京都市,而是去了我们国家最最最西边的一个小城市,一个寸草不生人烟稀少的城市,叫漠城。”
说到这里,慕尽欢像是想起了什么让自己极为痛苦的事情,眼底殷红,眉尖也紧紧皱着,因为每当她想起痛苦的事情,都会头痛欲裂,万分难受。
可即便如此,慕尽欢还是想接着往下讲,因为这些话在她心中憋了太多年,她太想珍惜这个可以倾诉的机会。
慕尽欢双眼含泪地看着慕远鹜的碑,接着说道:“爸,您一定很奇怪我怎么回去漠城对吧?因为我从小养尊处优、生活优渥,吃穿用度全是最好的,根本适应不了漠城的生存条件。可我……还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