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看啊。”沈云巧道,“没看过比你更好看的了。”
唐钝:“......”
“你好看,我丑,我看了你就会遭报应。”
“......”唐钝哭笑不得,“这是什么歪理......”
“翔哥儿说的啊,这就是好高骛远眼高手低的后果...”
唐钝:“......”
“还要说什么?”碗里的肉沫已经吃没了,沈云巧耐心说道,“不说我要吃面了。”
唐钝语塞,一时找不到说的。
沈云巧惦着脚尖转身,再次背朝着唐钝,呼呼呼地吃起碗里的面来。
唐钝扶额“周围又没外人,你躲着我干什么?”
内里的事情沈云巧虽然没说明白,唐钝大概清楚怎么回事,他打小不怎么出门,但常有姑娘为他争风吃醋掐架,沈云巧应该是受了牵连。
思及此,他想起一件事来,“你吃药欠的钱还清了吗?”
他记得那次沈云巧生病了,家里人不拿钱请大夫,她弟来村里跟耀哥儿借钱,耀哥儿问堂伯娘后,堂伯娘没答应,她弟便给大夫磕头求赊账,他自己慢慢还。
之所以知道这事还是村里人骂堂伯娘心狠见死不救。
沈云巧吃着面,含糊不清会道,“还清了。”
怎么还清的唐钝却是没问,耀哥儿常说他岳母典型的重男轻女,宝贝孙子而将孙女当牲畜使唤,沈云巧生在那种人家日子可想而知,虽掉河不是他推的却也跟他脱不了关系,躲着自己估计害怕再发生那种事。
短短几瞬,对沈云巧那点气就没了,注意到手里挂着满满一大勺肉沫的猪油,倾身挨了过去。
沈云巧专心吸着面条呢,恍惚看到侧边伸来只手,下意识合拢双腿,锁紧手臂,紧紧护着膝盖上的盆。
唐钝叹气,“这勺子也给你。”
“哦。”沈云巧张开双手,唐钝把勺子搁盆里,想了想,说道,“往后不用躲着我。”
“不行。”约莫记着唐钝提的要求,沈云巧诚恳得多,“生病要花钱,爹娘没钱。”
云妮和翔哥儿有,那是留着救命用的。
虽然猜到是这个,沈云巧说出来后,唐钝还是不太好受,温声道,“你不躲我,下次我有好吃的给你吃。”
沈云巧拧起眉,一脸纠结。
唐钝奶在屋里看两人挨得近,脸上笑开了花,跟床上的老爷子道,“咱墩儿懂事了啊。”
爹娘不在,唐钝性子有些闷,从小不爱跟人说话,这几年多少媒人上门说和,想给唐钝说门亲事,全给唐钝拒了,喜欢唐钝的姑娘不胜枚举,却没看到唐钝跟谁说过话。
便是村里知根知底的姑娘,唐钝也是退避三舍。
屋檐下的姑娘她看不清长相,能让唐钝主动靠过去说话,想来是不错的。
老爷子往窗外瞅了眼,花白稀疏的眉紧紧皱起,无奈道,“咱拖墩儿后腿了。”
“别这样说,墩儿听到又不高兴了。”唐钝奶安慰老爷子,“咱了解墩儿的性子,再是家境优渥的城里姑娘,墩儿瞧不上就不会娶。”
老爷子心里难受,知道孙子不娶是他和老婆子的缘故,他们年迈体弱,孙子担心他不在家,媳妇苛待他两。
不去县学也是害怕他们突然离世他赶不回来。
诸多话,孙子不说话他做爷爷的心里都明白。
风刮过纸糊的窗户,老爷子捂住嘴,剧烈咳嗽起来,唐钝奶给他顺背,宽慰道,“墩儿的事让他自己拿主意,咱好好养身体多陪他几年就行了。”
她们夫妻养了四个儿子,危险来临时,个个贪生怕死卷铺盖逃了,要不是有唐钝这个念想,两人或许早没了。
唐钝奶道,“喝点温水,老头子,你瞧瞧那姑娘什么模样?”
老爷子又是一阵叹气。
老两口说着话,外头沈来财端着碗去灶间洗了出来,沈云巧已经走了,撑着跟唐钝借的伞,背着大半盆猪油,生龙活虎地往村外走,他想追,迫于没有遮雨的工具,只能在走廊踱步着急。
倒是想找唐钝借把伞。
可唐钝进了北边屋就没出来。
屋里人又断断续续的咳嗽,他不好意思进门,唯有在外边等。
雨没有转小的迹象,沈来财抄着手走来走去,当看到唐钝出现在门口的刹那,喜不自胜地走过去借伞。
一改刚刚的和气,唐钝看了他一眼,沉声说没有。
没有?
怎么可能!
明明借了一把给沈云巧来着。
唐钝家三个人,不可能只备了一把伞吧。
只能是唐钝不想借!
沈来财不知自己哪儿惹得这位秀才老爷不快了,莫不是把沈云巧拿走猪油的事儿怪到他头上吧?
那会他顾着吃面,压根不清楚两人发生何事,唐钝莫不是想让他赔猪油?
他哪儿赔得起,偷偷打量唐钝表情,见他目光幽深,不甚友善,心直直往下沉,顾不得这会儿什么天,仓促告辞后冲进大雨里。
唐钝奶拿着蓑衣出来不见沈来财人,问唐钝。
唐钝轻嗤,“说找村长有急事,先走了。”
自个儿唯利是图把闺女嫁给一个老头子就罢了,骗沈云巧这个侄女算什么本事?摘花?无非想让沈云巧替嫁罢了。
他抱过蓑衣往屋里走,跟他奶道,“我看耀哥儿岳家不是什么好人,奶以后少跟他们往来。”
唐钝奶云里雾里。
她不是在家就是在地里忙活,哪儿有空跟耀哥儿秦家打交道。
她眼神不好,也认不出谁是耀哥儿岳家啊?
尽管这样,她嘴上还是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