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后,金舒荣又将笑颜挂上,似乎刚才的尖锐不曾存在,“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我今日还有其他事忙,不知落落能否送送我?”
经一早上闲聊,她也大抵弄清楚了宴城主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更听说过郾城现城主兄弟阋墙谋位害命的传闻,想来落落在这城主府也不快活。
想到这里,金舒荣轻笑两声,“不会连这都要拒绝我吧?”
宴落帆只好答应,门口小春哪怕害怕也紧跟其后,一路无言。
临走前,金舒荣笑靥如花:“等临谷峪入门我们还会相见。”
宴落帆一想到城主府收了那么多好处就头疼,但终于将人送走也是松口气:“再会。”
谁知就这一松懈,一眨眼他手里就被塞了个东西,刚反应过来,人已经骑着灵兽跑了,扭过头挥挥手,嘴里还在喊:“这个就当我们情谊的见证了!”
宴落帆心想还是等殷辞月这个主角回来再说吧,视线落到手中被塞的东西上,是个通透玉牌,上面有海浪般层叠的云纹以及齐整的四个大字“通行云令”。
“啊!”小春也看见了,在惊呼一声后立刻将嘴捂住,压低声音:“这、这就是传说中的通行云令?”
宴落帆的惊讶如出一辙,以至于超过几分。
旁人不清楚他还能不知道?
这可是小说里金舒荣送给殷辞月的令牌,价值超过千块上品灵石,可以调动一切游云旗下的店铺,在里面随便挑选东西更是洒洒水的事。
这令牌怎么能在他手里,可不是乱了套?
“必须还回去。”
他为当初吐槽‘金舒荣和殷辞月初次见面就送云令’这一桥段严肃道歉,和主角光环没关系,完全是金舒荣慷慨个性使然。
送殷辞月最起码还能用取得更大利益、结交未来大能来解释,送他可是绝对竹篮打水。
话说,殷辞月现在大概正在秘境疯狂得分吧?
然而事实却要比宴落帆想象中凶险万分。
殷辞月在幽深山洞中堪堪躲过密集进攻,借壁上峭石隐在暗处,等待时机。坚硬闪着黑色寒光的毒针刺在他面前的墙壁,毫无疑问,稍有不慎就会被扎成刺猬,然后沦为络新妇的早餐。
暂时同行的临谷峪弟子钦佩难掩,人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冷静?
白日络新妇本该处于沉睡,谁知他们遇到的刚产卵不久,不仅没沉睡,还拥有更高的进攻性。
那临谷峪弟子汗流浃背,突然想起什么笑了声,出言调侃:“这也是第一美人同你求的东西?”
络新妇听到声响,又发动了新一轮的进攻,殷辞月挥剑打落毒刺,十分平静:“没有求。”
那临谷峪弟子笑笑,没信,“那来这得不到分的地方干什么,只为了什么织锦岂不是得不偿失?”
殷辞月没答,辩解毫无意义,专心对抗。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络新妇作为隐于暗处的蜘蛛妖怪,其织出的锦缎柔软丝滑,最重要的是可以按照心意塑形,不会轻易脱落。
小骗子说了很多想要的东西,偏偏最重要的没提——络新妇的织锦。
若是讨厌结喉展露人前,这才是最适合用来遮掩的,更不会磨伤颈脖。
蠢。
殷辞月莫名回忆起宴落帆被骂时的模样,嘴角弧度轻扬。
那日小骗子睁着浅褐色的桃花眼,是浓密眼睫都遮挡不住的光亮,又因为不敢置信瞪得很圆,像只被主人责怪猫儿,在凶巴巴地嗔怪撒娇。
此刻,山洞深处终于传来络新妇走动的声音,忆起小骗子叫“殷大哥”时笑弯的眉眼,殷辞月抿平嘴角。
叫他辞月哥哥便那般不情愿。
“引出去。”
需要的只有织锦,算作丹药的回礼,两不相欠。
他将提前准备好的灵兽尸体割破喉咙,鲜血随机喷洒,丢给那个临谷峪弟子。
收到指令,那人接过灵兽尸体,乘上事先准备好的灵器,迅速消失在山洞。
他也清楚,自己的活比殷辞月简单得多,只需要尽量将尸体丢弃得远一点,然后借灵符离开就好。
而进入山洞,面对的是更多未知风险,毒物钟爱群居,就算他们将络新妇引出,也不代表全部风险消失。
络新妇速度极快,必须尽快取到织锦。
殷辞月也不拖沓,迅速深入山洞,却在一瞬感觉到突破了什么禁制,视野亮起,他为看清后的构造蹙眉。
这并非天然形成,或者动物挖掘出的洞穴,更像世外高人隐居的住处,只是各处角落已经结满破败的蛛网,积攒厚厚尘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