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纪云川了解霍文远,难道霍文远就不了解纪云川吗?
他瞧着纪云川这般躲闪的目光便能猜到不对,又想到自家好友那副性子,也能猜到大约是拿了哪位重要之人来逼迫,这才叫他面上妥协穿上这艳丽衣裙。
“是我吗?”霍文远犹豫着,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纪云川抬起眼看他,摇了摇头,说:“并非是以你威胁我,且不过是穿这般衣裙,石榴红的衣裙我娘穿得,我自然也穿得。我只是……只是不想当宫女伺候他,更不想穿着与所有宫女都不同的艳丽衣裙跟在他身边,好似我与他有染一般。”
霍文远听着他的话,心中不免想起刚回京时听到的闲言碎语,抿了抿唇,说:“去岁走的时候还与你说今年回来要请你吃喜酒的,如今太子怕是不会放人……”
纪云川不欲叫霍文远都快高高兴兴成亲的人了还这般费心思为他担忧,且霍文远自己也有父母亲族,好好儿回去早早定下的解家三娘,好好儿孝敬父母、建功立业才是正经的。与他这样私通生下的野种扯上关系做什么,到时候平白连累霍文远,甚至还要连累霍家,到时候纪羽不杀他,他便要愧疚一辈子。
这般一想,纪云川后退一步,脸上神色冷冷的,只对霍文远说:“我不想走自然不用太子放人,你也不必再来见我,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只当你从未当过我的伴读。”
霍文远听着这话便明白对方是怕连累自己,疾疾上前便要抓住纪云川的手腕,可当对方转身坚定避开他的手时,他才清醒过来一般在原地站定。
纪云川就是不想连累他,若他这般不管不顾追上去,万一被太子知道了岂不是连累父母亲族。
还是听纪云川的好一些,若还有别的什么,往后再慢慢打算就是了。
不远处刚走过金銮门没多远就看见纪云川跟人拉拉扯扯的纪羽瞧着霍文远转身朝东宫走去的身影眯了眯眼,猜测对方是在找自己的,袖子一甩也朝东宫走去,对身旁人说:“查查霍文远近些日子是不是常来见纪云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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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康宫东暖阁内,李全昌坐在榻上上吹了吹手里的茶,掀起眼皮子看向朝自己走来的纪云川。
皇帝病重,太子又忙着监国,福康宫自然是李全昌称大王,遂李全昌在这福康宫东暖阁全然一副主人做派。
瞧见纪云川走到跟前了,只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坐下,又招手示意外边的小太监上茶,才轻笑一声说:“三殿下终于来了,我还当三殿下不来了。”
纪云川看都没有看李全昌一眼,只冷冷说:“唤名字便是,我已不是皇子,何必总唤三殿下。”
这便是意思很明白了,李全昌一听便知晓纪云川想说什么,嘴角笑容一收,将茶往旁边一放,抖了抖袖子才说:“云川的意思是打算拒了那位子?”
“本就不是我的,我也无心当皇帝,生平还最烦那御门外的勾心斗角,争这位子来给我添堵的吗?”纪云川掀了掀眼皮瞥李全昌一眼,对上他那狐狸般的眼睛。
“是不是你的,你说了不算,争到了才算。且徐玥华也想要那个位子,我估摸着就是想要一个并非皇室血脉的皇子坐上那个位子,想她原本还打算等解决了太子,你坐稳东宫之后再杀了皇上。而在皇上临死前,想她还会将这件事告诉他,叫他好生气上一气,叫他死得更快一些。”李全昌笑眯眯地说着这些话,仿若徐贵妃要杀的人根本不是他伺候多年且感情不错的主子一般。
这就是徐贵妃的遗志吗?
纪云川微微瞪大眼,震惊于李全昌的话,但他并不怀疑李全昌那些话的真实性。
他原先不觉得徐贵妃会有那样狠的心,可人一旦被伤害到了一定的地步,便是再柔弱的人都会愤怒地咬人一口。
何况对徐贵妃来说,皇上是她的仇人。
若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样,皇上杀了徐贵妃的心上人将她强抢入宫的话。那徐贵妃的动作也是可以理解的,参与夺嫡更可以理解,坐上那个位置便不用担心被人发现,还能恶心一下皇上。
而且徐贵妃想来也有那般想法,觉得那位置皇上坐得,凭什么纪云川做不得。
可是,一切都是基于徐贵妃恨皇上。
根本不是基于纪云川想要那个位置,从来就没有人问过纪云川想不想要当太子,没有人问他想不想坐那龙椅。
他不想的。
纪云川垂着眸子想了想,抬眼朝身旁的李全昌看去,看李全昌挂着笑容一副纪云川必定会为了徐贵妃答应此事的模样。
他也笑了,上下嘴唇一碰,问出一句话来:“李督主这是觉得我是个很好操控的傀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