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叮咚蹙眉,再一次被这所修道院的古板规矩弄得不适。余光里影子闪过,随后是飞快袭来的罐子。
他眼疾手快接住,被沁入手心的凉气吓了一跳。
冰镇可乐?凭空变出来的?
室外的风顺着雕花木窗涌入,一人鬼魅一样出现,双脚耷拉坐在窗台,随意地晃动发丝,眼神示意麦叮咚开罐子喝。
单手打开易拉罐,细密的气泡迅速涌出,顺着手腕一直流动。麦叮咚习惯性抬起小臂凑过去,将那些微甜的液体全部抿入唇中。
“失望会被关禁闭,是吗?”好不容易逮到土著,麦叮咚小声舔舐干净,不忘问个清楚。
修女卡壳两秒,随后声音发起抖,“是。”
“你很害怕禁闭。”
“我们应该受惩罚。”
“我们沾染了浊气,关禁闭是应该的。”她虔诚地让人难以理解。
“关禁闭会怎么样?”
“神父,您不会想知道的。”
打颤的嗓音昭示禁闭室的难忍折磨,她抗拒回想,但神父的力量让她情不自禁全部说出,“蒙住眼睛和嘴巴,一片黑暗里只能蹲在窄小的铁笼里跪着,也许一夜,也许三天。兰回来时候甚至...”
“甚至什么?”
“尿血。”
麦叮咚扬起脑袋大口吞咽,清凉顺着喉管一直到胃里,把那些浮躁和厌恶稍微压下去。
“但这是院长妈妈给予我们安静反思自我的机会,我们很感谢。”
留给每个人的时间不多,她的忏悔很快就被院长打断。
在她起身时候,麦叮咚不由说:“你已经很棒了,开心一些。”
即使知道怨灵世界中的人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思维意思,但他还是想削弱些那种压抑感。
门被修女拉开,她无言走了出去。麦叮咚手腕一转,空罐子直直飞向钟陌执,被稳稳地接住。
逆着光线,对方出乎意料地偏开视线,不明所以地咽了下口水。
麦叮咚眯起眼,忽然舔了舔下唇。
果不其然,对方耳尖动动,又是渴望窥看唇舌,又是躁动怕克制不住。他双臂撑在边沿,肩臂肌肉隆起,莫名带着展示身体力量的意味。
麦叮咚收回视线,当他不存在。
半个下午的忏悔让他臀腿发麻,待最后一人走出房间,麦叮咚迅速起身活动,利索地取下神父腿放好,抬起脚尖对着钟陌执的鞋底敲了两下,“借过,我爬出去。”
没想到他压根不动。院长脚步声已经渐近,不等麦叮咚着急,熟悉的力道拦住他的腰横抱起,对方长腿跨出窗户,带着人直接跃下窗台。
“嘘。”
嘴巴被轻柔压住,窗内传来院长踏入的声响,片刻又归为平静。
麦叮咚刚想下来,对方又轻轻一跳,带着他回到了忏悔室。
“怎么了吗?”拍开放在屁股上的手,麦叮咚与他保持两步距离。
“它是活的。”
顺视线看去,话音刚落,那两腿忽地站起,十分自然地迈向屋外,沿着某种的路径走动。
“厉害。”麦叮咚不吝啬夸奖,同时抬腿跟上,“去看看。”
昨天他在教堂碰见尸体,又去地下室搬运土豆,压根没关注忏悔室里接下来的事情。
神父的步伐不带一丝犹豫,直奔目的地而去。
枯草布着薄冰,是一片冻结了的湖,湖面平滑没有一丝裂痕。纯白之下,湖边的一只黑笔就显得突兀,大体能猜到是除怨师走动时候留下的。
枯树之下,腿泥塑一样立着。
在它的前侧有一个小巧的水晶球,半插入土,只埋了一半。
“我来吧。”
麦叮咚去取的手拍在钟陌执的肩上,对方先一步弯腰,将物件轻轻一抽从土里拔出。
霎时,白光四射,刺入眼中激起生理性泪水。耳鸣目眩,一切的风景都瞬间消失不见。
意识在疯狂地下坠。
麦叮咚的眼皮沉如千斤,他努力睁大眼睛看清凑在面前的人,用手对着堵胀的耳朵拍了两下,缓缓聚拢意识。
他歪歪头,接过讹兽递来的电影票,呢喃一样问:“我们在干吗呢?”
“看电影啊。”讹兽嘴里塞满爆米花,火急火燎往前冲,“快点,要开始了。”
麦叮咚脚步虚浮,整个脑袋像是塞了棉花,发闷又迷糊。他看看电影票,又看看左手冰凉的机打可乐,慢吞吞哦了声。
“等等我,大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