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常识:当剑之类的锐物刺入身体,不要突然拔掉。保持冷静、沉着,减少失血和体力消耗。
那么拳头呢。
砸在面无表情的凶神后背呢?要拿掉吗?
虽说上次,被怪人调侃“需要那个人类就带回去”,骂了“再这么讲话就抽你们”的狠话,但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有些不切实际。
很显然,“炸鬼”完全明白怎么使出力量,而且是,汹涌、磅礴的力量,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匹及的。
看着漫天飞舞的怨气残骸,麦叮咚似乎知道陆世延为什么喊他们“炸鬼”。
所到之处爆炸声四起,轻轻松松让闹剧戛然而止。
视线落在拳头上,无名指套着一枚戒指。虽然是强送,但确实用处很大。
他很讨厌那些“怨气”,不想见到新娘一样的亡灵旧地复生,一遍遍重复死前的凌迟痛苦。
想和阿婆一样治疗病人,想学习陆世延口中的“除怨”,想面对怨气不再有手足无措的无力感。
这样的想法让他心跳快了起来,那是完全不同于佛系行事时候的兴奋和躁动。
就像那些祈福的丝带,为原本平平无奇的桃树指引方向,使其变为福气笼罩的一方神树。
离开阿婆和村子许久的福树,似乎找到了新的方向。
风还未平息。
群众的注意力从大火与爆炸上转移,集中在狂风中岿然不动的男人身上。
那阵强烈的威压让人心惊胆战,像驰骋沙场的冷面将军,伫立在地平线,身侧是跪服的敌军与摇曳旌旗,叫人不敢贸然行动。
除去烧焦后砖瓦木材的倒塌声,周围静的可怕。
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有人动弹。
第一个有了动作的是那个黑发男人。
只见他动作舒缓地转身,抬臂用手包住胸口那只拳头。
帮他们挡住怪物的“新郎”浑身一抖。
随后,男人抿着唇角,垂首一板一眼地帮对方把戒指摆正,声音沉的发闷,又染着微不可察的缱绻示好,
“歪了。”
钟陌执刻意平缓声音,眉眼间的距离感些微融化了些。
动动耳朵,他面部肌肉微微抽动,牵引着嘴角再次拉扯出友好的微笑。
和小时候一样,他的树灵还是一样沁香俊气。
麦叮咚心里大骇。
阴沉暗金的瞳仁,还有高深莫测的邪笑。
危!
手背上的指头轻柔摩挲,他猛地往后一退,迅雷不及掩耳地脱下残破西装外套,旋即一溜烟往前跑去。
“这里安全了,你们也快点回家!”麦叮咚扬声提醒还呆愣的众人。
有一就有二。
这话像是吹响了赛跑的哨声,所有伺机而动不敢离开的人都腾地站起,撒开腿就坡下奔,生怕掉队。
一根极粗的麻绳在枝干上悬空摇晃。傍晚还喜气洋洋的村子热浪翻滚,焦木横堆。
麦叮咚心口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片布料被新娘挖开,凉风嗖嗖地往里面灌。
他喘吁吁地扭头,果然没有见到那双野兽一般的眼眸。
那人是恶是善说不清楚,就算想要变强也不用冒风险和他纠缠接触,暂时走为上计。
身后人群和他一同狂奔,从一幢幢灼热的火楼边奔驰而过,倒有些畅快淋漓。
只是——
刚刚收回视线,就冷不丁撞上冷冰冰的金色瞳仁。
“!”没等他惊呼出声,一只臂膀忽然横过腰间,随后天旋地转,整个人落在强壮发烫的臂弯里。
因为奔跑的动作麦叮咚上下颠簸,只能两手胡乱往身边抓去来掌握平衡。
一只胳膊揽着对方的肩膀,一只手紧紧抓着人家后脑勺的头发。
“我跑得快。”对方邀功一样主动说道。
麦叮咚欲哭无泪。
是想快点跑甩掉你,不是让你来帮忙。
姿势暧昧紧密,火海将这个公主抱燃的升温滚烫。
钟陌执喉结缓慢地滑动一下,两眼正直地平视前方,平静之下整个身体都绷得紧紧的。
他冷静以后垂下眼,大臂穿过膝窝,小臂贴着对方修长的腿侧,那双手落的地方让他心猿意马,浑身发热。
树灵的耳尖被热浪熏得很红,还用那样纯粹的眼睛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