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工作日，这里比平时空旷了不少，因此一向人满为患的女厕所也无人排队。

许皎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一向活泼开朗的脸此刻忧心忡忡，满是阴郁。

在原地站了半晌，她随便找了个隔间进去，将马桶盖盖上坐了下来。

手机打开，画面还停留在她微信和李乐儿的聊天记录上。

那天许皎发了带有“恶灵退散”四个字的朋友圈，李乐儿前来询问她怎么回事儿，她支支吾吾地遮掩了过去。

好在李乐儿也没多问，只顺口提了一句：“你和素素怎么样了？”

许皎盯着这句话，良久，似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从联系人中找出褚素素。

一向将化妆刷拿得稳稳的手，竟然不易察觉地颤抖了起来。

那天晚上褚素素发了两三条微信问她到底怎么了，但她一直没有回复。

并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心里的慌张，给对方发了条消息。

“抱歉，那天明明是我主动约你出来，却突然离开，希望你别生我的气。”

没过一会儿，褚素素便回复了：“没事，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呢。当时我看你脸色很差，是身体不舒服吗？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许皎的脑海中有一刻短暂的犹豫，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告诉她事情的真相。但想起当时褚素素自然而然地将韩璇称为自己朋友的那副场景，她心里的决心还是战胜了恐惧。

她本可以置之不理，但……这毕竟是她颇有好感的女孩子。

许皎咬了咬牙，又深吸了口气，手指轻轻地在手机屏幕上敲击起来。

“不是的，当时我表现得那么奇怪，是因为……”

她屏息凝神，专注地给褚素素回消息，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尽数吐露。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就像是尖头鞋底哒哒哒地扣着地面，随着若隐若现的音乐声，如同在给她它打着节拍，颇有韵律感。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将许皎吓了一跳，但她并未多想。

直到这阵脚步声渐渐缓了下来，最终停在了自己的隔间外面。

整整五秒钟过去了，她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

许皎双眼圆瞪，倏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因为刚才厕所里没有其她人，所以她忘了上隔间的门。

认知到这一点时，许皎瞬间全身紧绷，呼吸几乎都要停滞。

透过门板的缝隙，刚好能看到对方的黑色靴子。

许皎心脏猛烈地震了一下，仿佛要从胸腔跳出来，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一样，脸色惨白。

厕所里白炽灯的灯光一如既往明亮透彻，此刻却像个老式煤炉，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量，炙烤着她的全身。

却如坠冰窟，血液逆流。

“吱呀——”

门开了。

面前的女人穿着黑色的连衣裙，柔软的衣料将大部分的肌肤遮住，只有方形的领子环绕着精致的锁骨，还有裙摆下方一截纤细的脚踝。

同样是黑色的长发几乎与连衣裙融为一体，衬得脸若白瓷，眼睛眨也不眨，像个不会说话的洋娃娃。

眼神交错，映出几分妖异的紫，但一晃眼又消失不见。

“你——”

许皎惊恐万分，下意识地后退。

可这里空间逼仄，前被堵死，后无出路，已然无处可退。

她的手指悬停在发送键上，只需要一个呼吸的功夫，就能将编辑好的文字发送出去。

可许皎做不到。

只因韩璇长睫轻眨，不带温度的目光扫向她的手，像按了暂停键一样，让许皎无法动弹。

她只能看到韩璇露出了一丝慵懒的笑意，只是并未到达眼底。

随后抬手抵在唇边：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