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他从赵今纯那儿得知阿音去向后就立刻赶了过来,还帮她打掩护,反倒对方连等都不等他。同宁随舟说的那些话,大多的他都是抱着说给假山后的阿音听的。
也不知怎么,总是觉得自己似乎欠了她一个解释,可分明赵承誉从未找到他们之间的交集,以及他到底亏欠阿音什么。剃头挑子一头热的说了那么多,谁知人早就不见了。
赵承誉轻嗤,抬眼看向尽头的厢房。
这头,阿音换好赵今纯的裙子,尺寸都合适,只是颜色过于艳丽了些。内里是件素白的交领齐腰长裙,外头搭配着的桃红色的对襟长衫,印着开得正盛的合欢花。
宫女在旁边笑着夸赞:“难怪公主非要让姑娘穿这件,衬的真是娇俏。”
“这颜色不会太艳了些吗?”阿音狐疑地站在铜镜前照了照。她从没穿过这样颜色的裙子,大多都是青色淡蓝色为多。
宫女摇头:“哪儿能呢,姑娘正是好年岁,就该穿这样打眼的颜色。”
两人边说话的功夫,门被打开,阿音提步出门,正对着长廊下靠在柱上的赵承誉。他闻声回眸,眼中不着痕迹地闪过惊讶,视线从阿音脚下往上看去,倏地笑了一声。
宫女率先溜走,阿音被他看得不耐:“你笑什么?”
赵承誉站直身子:“很好看。”
前世也是这个样子,阿音但凡穿上颜色亮些的衣裳,赵承誉总会用这种眼神看着她,随即笑意颇深地道一句“好看”。从前阿音会高兴,会害羞,可如今被他这么称赞,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与自己压根毫无交集,这话说来当真突兀。
阿音站在门外睇他:“又要做什么?”
“没什么。”赵承誉早已习惯她的冷言冷语,敛了笑意淡声道:“适才我已经敲打了那两人,宁随舟应当很快就会去接甄氏回府。”
提及甄真,阿音也稍稍转变了态度,嗯了声:“只希望宁公子日后能稍微克制些,终归是有妻子的人。他既然选择了甄真为妻,那就应该要负责。”
“况且……”阿音想到前世,抿唇道:“究竟是谁救了他,可都还不一定呢。”
赵承誉眸光微动:“那你怎么想?”
阿音抬眼,望着赵承誉好半晌都没说话。
那次甄真同阿音说完三人过往,在她猜测甄真前世胎大难产与平阳是否有关系后,又过了没几日,阿音夜里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境中倒不是她与赵承誉,而是有关甄真的。
甄真有孕之后,宁随舟果然收了性子,他在京中的传闻也少了许多。怀孕八个月时,甄真经历了与今生相同之事,被小妾冲撞后失足摔下台阶,孩子太大,甄真甚至都还没撑到甄家人来就一尸两命。
宁随舟悲痛万分,重重处置了小妾,丧仪上面对平阳公主的安慰,竟也没有反应。
若按照眼下,宁随舟对平阳公主的情意深切,那定然不会突然间就爱上甄真,也不会迅速放下老情人。面对平阳公主的柔声抚慰,宁随舟多少也该表露些感怀,可他没有。
不仅没有感动的情绪,阿音还在梦中看见那之后,宁随舟与平阳公主发生争执,他不知是失手还是故意的打了对方。
这便是迷惑之处了。
若说甄真的死于平阳公主有关,那宁随舟也应当不会勃然大怒对她动手。想来想去大概就只有另一个可能,当年救宁随舟的人,并非平阳公主,而另有他人。
今生如果提前探破前世甄真死后才发现的真相,是不是就能改变甄真的结局。
阿音仔细斟酌了措辞,佯装不经意道:“距离事发已经过去太多年,现在找证据恐怕很难。只是宁家公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当年一定发落了很多人吧,那其中,会不会就有知晓几分的。”
“若没有也无妨,平阳公主本身就是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