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捏着杯口慢慢转动:“纪家?”
有关纪家,阿音记得前世在赵承誉正妃大选里,除宋亭汝外,纪家长女拔得头筹。她的父亲是纪家长子抚远大将军,宫中颇受宠爱的纪贵妃的侄女,可谓是天之骄女。
甄真见阿音出神,指尖在她手背轻点,继续道:“这流金阁大掌柜呀,是纪将军与纪贵妃的亲弟弟,妻子娶的是温国公府的姑娘。”
“纪家满门忠烈,实乃陛下手中最利的一把剑。”
三言两语阿音便明白过来,皇室与纪家唇齿相依,关系并非旁人所想之亲密。这江山因为有纪家方可太平数年,而皇帝在愿意相信纪家的同时,亦许了贵妃与纪家至高无上的荣耀与宠爱。
只是她记得,前世的纪贵妃膝下空空,只有养女赵今纯。
阿音轻叹了一声,甄真笑开:“你叹气做什么?”
“没什么。”她将这些思绪纷纷撇开。
甄真剥了个橘子递给她,视线无意间瞧见她稍显凌乱的衣襟里的红绳,轻笑道:“你也信护身符这东西呀,我瞧着你脖子里一直挂着红绳。”
“护身符?”阿音垂眼看了看,伸手拽出来道:“是块玉佩。”
甄真轻扬眉头:“呦!还真是的,你怎么戴在脖子里。”
“这个东西对我太重要了,系在腰间怕哪日弄丢。”阿音的指尖摩擦着温热的玉佩,而后索性告知对方寻亲之事。
闻言,甄真擦净手指,仔细看了看这块玉佩。
不管是材质或是花纹样式,这都是上乘,能有这样好东西的必定是大户人家。只是甄真回想,似乎并未听谁说起过哪户显贵人家丢过女儿。
甄真将玉佩还给她,思忖片刻问:“你生辰是何时?”
“四月十六。”阿音的视线紧紧盯着她,心中那口气始终提起着,低声询问:“姐姐是有什么线索吗?能告诉我吗?”
甄真摇头,见阿音面色变的失落,随即握住她的手道:“不过你别着急,回头我便回甄家帮你打听,我阿娘识得不少夫人,说不准很快就能找到了。”
阿音勉强道了谢,握着玉佩的手却是怎么也松不开了。
傍晚过后,阿音的心情仍旧很糟糕,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回忆。有今日甄真说的纪家,还有宋亭汝张口闭口的“卑贱”,更多的,是答允帮她寻亲的赵承誉。
思及此,阿音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痛感袭来,她咬牙低骂:“狗东西。”
她帮赵承誉的白月光取了那么多的血,却连父母都不帮她找。
而被阿音咒骂的人,此时正坐在凤鸣宫,陪着蒋皇后用晚膳。他鼻尖微动难忍痒意,接过庆云递来的手帕,侧头掩鼻打了个喷嚏。
蒋皇后抬眸瞧他一眼,皱眉道:“身子不适吗?”
“许是昨夜受凉。”赵承誉的指腹轻蹭,垂首喝了口汤,随意问:“近日皇姐身子如何?儿臣巡营繁忙,竟也未曾碰到过她。”
提起平阳公主,蒋皇后的笑意加深:“太医来回禀,说她孕吐有些严重,不过好在一切都正常。如今回了京城,慢慢将养着便是,你若是得空多去看看她。”
赵承誉颔首,应下蒋皇后的要求。
近日有关赵承誉的风言风语多,蒋皇后也听了些,沉默片刻她主动提起:“本宫听闻你前些日子,去甄家女的铺子次数极多。”
赵承誉抬眼:“您也知道时安惹恼了甄氏。”
见他始终不松口,蒋皇后只好退让一步:“明日宴会上,纪家长女与宋家姑娘都会到场,你应当懂事些,多与她们相处相处。”
赵承誉不解,神色疑惑道:“宋家女在母后眼中便这样好?”
“不是宋家女好,而是宋家好。”蒋皇后放下玉箸,静静看着他:“你外祖父还能再撑几时无人知晓,蒋家落势,母后自然得为你寻一门好的亲事。”
说到蒋丞相,赵承誉有些许的哑口无言。
幼年时,蒋丞相是待他最好的亲人,只是从赵承钺离世后,外祖父也不再是外祖父,他的爱意也变了味道。可纵然如此,从前的那些温情对赵承誉而言忘不掉。
知晓无可辩驳,赵承誉索性沉默结束晚膳,起身告辞。蒋皇后在他身后淡淡道:“纪家与宋家,你必须二择其一。”
出了凤鸣宫,赵承誉隐忍着的戾气才爆发。
他狠戾扫过送上门来的楚王赵承衍,对方笑意淡然:“听说五哥近日很是青睐那位绣娘?前几日还特意让静阳为她解围,真是情深。”
阿音的笑靥出现在眼前,赵承誉骤然掐住他的脖颈,怒意与厌恶交融翻涌,手下的力道越来越重,直到赵承衍脸色青紫,才道:“你若找死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