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烛也不是笨人,他做文献整理的时候,各种史书、小说也读了不少,当即有样学样迎上前去:“陛下请起,龙体为重啊。”
皇帝明显被自家国师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随即一想,仙人上师定是因我这三日跪拜有所动容。
李星烛自然不懂什么做法祈福,但一些典故上有关的边角料还是知道些,说说场面话自是手到擒来。
“我等稽首归依,三日不休,三清圣人垂怜我朝信众,已赐下百年国运,陛下大可心安了。”
此时他二人双手搀扶在一起,皇帝真像是得了天人扶持,一脸胸怀畅慰的样子。
“那...”皇帝才说了一个字,又觉得有些不妥。
那什么?
这回李星烛不太明白了,见皇帝转身看向百官,一下又反应过来,“还请诸位大人快快起身。”
他声音不大,皇帝听了一脸不解地问道:“可国师,你不是要...”
皇帝欲言又止。
我到底要怎么你直接说出来会死么?李星烛心里一阵埋汰。
这后面该怎么走流程他怎么会知道?这种事乱来也只会出岔子,干脆以不变应万变,李星烛一脸和煦地盯着眼前这皇帝。
国师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也在琢磨,被李星烛盯得心里有些发毛。
突然灵光一闪,皇帝冲着女官招招手让她附耳过来,交代清楚后,女官只是走开片刻,便领了两个黄巾力士,扛着一杆九轮金杖过来。
“国师,您的法器来了,还请国师申文赐法。”
皇帝自认为揣摩得当,可李星烛却被架在了空中。
尴了尬了,我这申哪门子文,赐哪门子法啊?
殿下群臣直勾勾盯着,李星烛这冒牌国师有点干不下去了。
可就在这时,那女官一声惊呼传来。
“小心!”
只听哐哐当当一片声响,石阶上跪着的不少官员立刻蹦跶起来,李星烛看过来时,那九轮金杖正歪歪扭扭向着长阶下滚去。
天助我也!
应该是那两位力士用力不均,将金杖从肩上放下来时没有稳住。
等到金杖彻底滚落到广场上停下来,众人看了眼杖头下裂开大片的石板,还有满是石灰的金杖,一时间全场针落可闻。
李星烛正想着要不要拿这事找个托辞蒙混过去,谁知下一秒就傻眼了,只见百官当即扶额下拜,连他身前站着的皇帝和女官也赶紧跪倒。
“国师息怒。”
声音起伏一片,不少本就体力耗尽的老官更是吓得直哆嗦。
这是...
原来他们这么怕我啊?
看着殿下场景,到此时,李星烛才突然领悟过来。
“让他们都起来吧。”
李星烛神色淡漠,还故意拿捏了上位者的腔调。
自己往日能有这么重的积威,应该是有些手段和威仪的。
“啊...?赶紧都起来...赶紧的...!”
皇帝没反应过来自家国师会这么好说话,当即对着殿下大吼一声,百官赶紧起身立好,不过大多还是低垂着头,身上颤抖个没完。
“法会今日就到这了,大家各自散了吧。”
李星烛一句话轻描淡写。
狠人话不能多,而且自己一刻也不想在百来号人眼皮子下多呆,得抓着这大显威严的档口,自己给自己搭个台阶下了。
不过此时他也不知该去哪,只好转身再次迈入三清殿内。
想了想,还得把门再关上。
“哈哈。”
一想起自己刚才还促狭的困局,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解了,李星烛一个没忍住,嘴角笑出了声。
三分自嘲,三分释然,四分漫不经心。
突然发现门还没彻底合上,自己这笑脸被门外所有人看在眼里。
自己这代入感还是不够啊,国师就该有个国师的样子,李星烛赶紧换了副面孔。
“砰!”
三清殿殿门重重合上。
一众官员一脸黯然,总算是松了口气。
有人扶墙靠着,有人重新坐倒在地上,也有人赶紧趁乱开溜。
在百官看来,李星烛最后那漫不经心的一笑,分明就是对他们这群惊弓之鸟的嘲弄。
一个个敢怒不敢言,只能是在心头暗骂。
妖道!
国贼!
死全真!
扶起皇帝的女官盯着殿门,神色凛冽如刀。
“让百官跪等他三日,却换来他一笑而过,此贼是越发的狂悖了!”
缩回三清殿里的李星烛找了块蒲团坐下。
刚才百官跪拜给他长了威风,此时冷静下,心里就免不了有些七上八下了。
高者,危矣,更何况是个权倾朝野的国师。
以前看过的奇文志异里,就没见过这类人物有什么好下场。
人家威慑一国,好歹有些飞天遁地呼风唤雨的本事,自己靠啥?
靠一张嘴么?
至少目前他没感觉到自己有什么力法神光显露。
也不知自己穿到了哪朝哪代,不过以这场法会的排场来看,这里多半也只是个边远小国。
日后倒是要好好查阅典籍,说不准能打打信息差的优势运筹一番。
此时闲来无事,之前扔到一旁的《黄庭道德真经》又被他捡了起来。
自己在一国之内积威如此,身边总该有几个贴己的可用之人吧?
反正他准备在这翻翻书,把殿外的外人全给磨走,自己一直不露面,那些身边跑腿办事的总会冒头。
多问多错,还是守株待兔是上策。
手里这本《黄庭道德真经》已经有些泛黄了,快速翻过几页后,一张写满字迹的麻纸从夹缝里漏了出来。
上面的折痕还是新的,应该是封简短的书信。
李星烛本是随意拿起瞟了一眼,谁知第一句就给整破防了,就差没被自己口水噎死。
“师弟,那东土大唐来的和尚就快要到我车迟国了,速来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