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是地星划分东西两个联邦,却由同一个教会掌握执法权和《世界通用刑法》的修订。
这种让人感到有些诡异不合逻辑,却又执行严谨的规则,让李由之有些诧异。
记得十余岁时,就听现在的双亲提起,乡下农耕的远房表姑村子里垦田时挖出了一些瓦片骨钱。
同村的一位王姓大爷儿子因大爷身患重病无钱医治,便想深挖出墓穴,做这杀头的买卖,替父亲治病。
村里都知道他的情况,加上王大爷平时便是个热心肠,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成想,即便是无人举报,教会的治安巡查却是依然找上门来,对其一家表示同情的同时,逮捕了王大爷儿子。
司法流程迅速得令人讶然,审判结果半年后就出来了,无期徒刑。
把书放在下巴上,李由之揉了揉太阳穴,现在的他是一名律师,标准的中产阶级。
不管哪个世界,懂得不完全交流信息并且集群生活的高等动物都需要限制,要么听最壮的,要么听看起来客观些的书面规矩。
其实法律上的差异,完全及不上李由之心中二十几年来那些最大的恐慌,每当他安静下来,总会漫无边际地思考。
即使这个名叫“地球”的行星拥有两颗卫星,看得到与源星完全不同的星空,占绝大部分面积的是海洋而非陆地,整个大陆也不再相连,人类拥有不同的语言,不甚相同的社会体制,更久的历史,和完全迥异的发展路径。
但是从那些描述性书籍里,还是可以发现包括人类在内,地球所有的动植物都拥有与源星近乎一致的进化路线,和几乎相同的生活习惯。
人类总对未知而无法理解的事情抱有极大恐惧,例如来处或者死亡。
李由之思索过缸中之脑,虚拟实境,或是这样那样的猜想。
虽然经历另一世界的记忆,使本是无神论者的李由之,产生了动摇,但是由于其本人长久以来无趣地使用奥卡姆剃刀原理1指导生活,总是放弃不必要的胡乱思考猜测,又不曾亲眼探寻到任何超自然现象的发生,只是听说些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一如普通人般正常生活至今。
然而人生总有变故,就如同香调在情人的鼻息间转折变化。香气刹那之间命中内心,压抑的闸迸裂开来,重塑冲击着过去恍惚般的认识,或许关于唇和身体的温度,或许有关这个世界。
2.人类总需要文明
“人类社会的制度总是随着思想主流的变化而改变,或者侧重个人,或者侧重集体,没有合适,也没有正确,只有强大,或者说正当时。”
李由之如此说道,手中光滑瓷白的骨匙放在杯内前后搅动几次,把勺子拿出,放在茶托中,然后喝了一口杯里的奶茶润了润嘴唇,从架子上取了一块司康饼掰开,一边涂果酱,一边看着对面的朋友。
“悲观了啊,现在不是挺好的,教会没了东联邦本土的立法权,政府也放弃了执法权,治理的治理,执行的执行,前所未有的自由时代啊。”
对面侧卧或者说歪坐在沙发椅上的张金张大少爷,咽下了刚咬的三明治懒洋洋地说。“你就更自由了,没有催婚,经济独立,除了脸不太行,活得还蛮像个人的。”
习惯了张大少爷冷嘲热讽,李由之不为所动,继续对付眼前的司康饼。
张大少爷,即张金,对于李由之来说,就像是多数中产阶级都有的富二代朋友。
上一辈小有资产却不是巨富,十几个亿或者多点儿的资产站在有钱人的门槛上,只希望没什么能力的下一代别起什么创业的心思。
不得不承认,相比李由之一脸平平无奇,张大少爷那张线条柔和的脸算得上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