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把这种明令禁止的东西往西方运送。
孙杰的目光闪烁不定,心里想着这些东西。
“陛下,此事兹事体大,还请陛下定夺!”
孙传庭说道。
如今市井上不利于孙传庭的谣言只多不少,他现在变得比之前还要谨慎。
这种大事,他压根不想自己决定。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孙传庭,孙杰开口说道:“你通知下去,告诉周朝,让他将截获的那些圣经全部送回来,同时把西去的整个船队扣留,禁止任何人随意离开。
让船只上所有的人全部撤下,在新府当中给他们单独划出一块地方,让他们全部居住在里面,然后对所有的船只进行更加详细的搜查,将所有违禁物品全部查出来,不能留有一丁点的漏洞!
同时派遣人手,将汤若望以及他的随从全部监视起来,限制他们出城,以及接近工业设施。”
“遵命!”
孙传庭领下命令,急忙走了出去。
……
第二天一大早,孙杰就让人把汤若望等人带了过来。
书房之中,孙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恭恭敬敬,老态龙钟的汤若望,面无任何表情。
“你知道我今天把你叫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吗?”孙杰开口说道。
汤若望摇了摇头,一脸平静的看向孙杰:“臣不知道陛下此为何意,想来陛下心中应该有自己的打算。”
“你知道我之前跟你说过,禁止将大学当中的那些知识,书籍上的那些内容外传吗?”孙杰再次说道。
汤若望的表情有些变化,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与紧张,但是变化微不可查,短短的几秒之中,他就恢复了刚才那个样子。
“臣知道,陛下曾经说过,书籍不出玉门关,违令者斩!”汤若望如实说道。
“你还知道我曾经说过的这句话?如果有一天你违背了这个规矩,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处理你才好?”
孙杰的声音冷了几分,连带着书房当中的温度都有些下降。
汤若望不断的攥着手,他的手心当中出满了汗。
额头上也有细细密密的汗水冒出,此时的他,心中焦虑到了极点。
孙杰现在说的这些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汤若望也猜到了,可能,他弄的那些圣经已经被人发现了。
但此时此刻,不能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表现出来。
同时,汤若望估计,恐怕孙杰并没有得到真凭实据,不然的话,自己不可能站在他的面前,现在只可能在大牢当中等候屠刀的降临。
“陛下心中自有谋划,臣不知!”汤若望说道。
孙杰敲打着桌面,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汤若望。
思绪良久,孙杰说道:“你先退下吧!”
“遵命!”
汤若望回道。
随后,他退出了孙杰的书房。
刚刚走出孙杰住所的大门,他整个人就像是被抽了骨头一样,浑身没有一丁点的力气,差点软倒在地。
如果不是急忙搀扶住路旁边的大树,恐怕他早就躺在了地上。
他大口的喘息,不断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迫使着让氧气充斥他的胸膛。
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打湿,就像是刚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
刚才从孙杰的目光当中,他看到了杀气。
那一刻,他好像被勐兽盯着。
在这里停留了片刻,之后又急匆匆的回到了住处。
刚一走进他所在的那个院子,他的那些随从一下子全部涌了过来。
从今天早上汤若望离开之后,他的这些随从就被禁足,禁止离开这个院子半步。
这些人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尽管他们内心非常焦急,可除了等待汤若望回来,他们再无别的做法。
“事情怎么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突然把咱们控制在这里不让离开?”一个随从围了上来。
“难道是咱们之前做的事情被发现了吗?不可能啊,咱们那个时候如此的小心翼翼,又怎么可能会被发现?”
这些随从们七嘴八舌。
汤若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从这些随从的身上一一扫过。
停顿了好久,这才开口说话:“恐怕咱们之前做的事情已经泄露了,我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如果没有可靠的发现,孙皇帝不可能把我叫过去,他今天给我说的那些话,已经证明了他发现了什么!”
“啊?怎么会这样?”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突然成这个样子?”
围过来的这些随从慌乱无措,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骇与慌张。
就好像是看见野狼的绵羊一样。
“你们不要着急,这事情我自有解决的办法,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么就由我一个人承担。
孙皇帝肯定不会饶过所有的知情人,只能由我将这件事情承担下来!”
汤若望攥了攥手,在做着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
他想一个人将这件事情承担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死谢罪”,用自己的死,来承担罪责。
同时,他想用自己的死来保全这些随从。
这些随从基本上都是跟着他从故乡一起出来的,不敢说有多少坚定的信念,但对故乡的爱意和他差不多。
如果只死自己一个人,等到眼前的这些随从,时机成熟时,同样可以将大秦大学里面的那些先进知识传回故乡。
汤若望艰难地张开了嘴,将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
在场的所有人,瞬间陷入了沉默。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汤若望竟然会采取这种极端的办法。
“真的要这样做吗?会不会是那孙皇帝在讹诈你?咱们会不会还有机会?”一个随从一脸忐忑。
汤若望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对这个孙皇帝异常了解,他是一个不会无的放失的人,如果没有准确的证据,他不会多说那些话。
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机会了,如果我不承担这些罪责,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都要死在他的屠刀之下,咱们这些人死了不要紧,不能让整个西方世界也一起沦落。
我不想看到异教徒挥舞着手中的屠刀,征服我们的土地,蹂躏我们的子民……”
他一步一步的往自己所在的房间走去,嘴里的低音声变得高昂,歌唱着圣歌,目光也开始坚定。
“上主,我从深渊向你呼号,我主,求你俯听俯听我的哀祷。
上主,你若细察我的罪辜,我主,有谁还能站立得住?站立得住?
可是,你以宽仁为怀,令人对你起敬起爱!”
院落当中的那些随从聚在他的身上,悲壮的看着他。
也跟随着汤若望一起,唱响了圣歌。
汤若望的目光越来越坚定,步伐也越来越坚定。
他最终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用鹅毛笔写下了一天悔过书。
将床单取下,挂在了房梁上。
随后又拿出一个凳子放在脚下,站了上去,把自己的脖子套在床单里。
脚下勐然用力,凳子落在地上,嘴里高唱着的圣歌戛然而止,他的身体在半空中飘荡。
没过多久,他停止了挣扎。
房间外面的圣歌,愈发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