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安看着严清川熟睡的面容,喃喃道:“有的是破不完的案子,抓不完的凶手,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这么拼,何苦呢?”
睡熟的人自是无法回应她。
就这么站了一会,谢予安腿有点酸了,但还是站得笔直,努力地充当人形靠枕。
又过了一会后,书房门被人打开,徐锦大步进来,刚要开口,见着这一幕,硬生生把话卡在了喉咙,用眼神向谢予安表达愤怒。
谢予安摆摆手,压低声音道:“有什么事等会再说,让严大人再休息会。”
徐锦用力瞪了谢予安两眼后,才转身离开。
谢予安揉了揉僵硬的脖子,然后感觉身前一松,低头看去,严清川已经醒了,微微仰头看着她,面上还带着点才睡醒的迷糊。
这样的严大人自然也是极少见的,谢予安浅浅一笑,“严大人,醒了呀?”
在她开口的一瞬,严清川的目光就清明了回来,恢复了惯常淡漠的神情,低低嗯了一声,“你......”
谢予安接话道:“严大人想说谢谢?不用,这都是我该做的。”
严清川抿了抿唇,目光倏地掠过谢予安笑意盈盈的脸,起身离开了书房。
谢予安伸了个懒腰,想到刚刚严清川靠着她至少睡了半个时辰,也就意味着她足足冲了半个小时的电,不免有些开心。
等她跟进专办此次案件的房间时,严清川已经在听下属汇报案情进展了。
经过一系列走访摸查袁海的人际关系,圈出了两个具有作案动机和时间的嫌疑人。
第一个是钱记当铺当家钱四,和袁海存在生意上的竞争,关系恶劣,案发当日,自称人不舒服在家休息,无人可以作证。
第二个是河运码头的船夫薛安,曾有人目睹近来一段时间他时常去沉香阁找袁海借钱,袁海几次三番当众辱骂他,案发当日,没人见过薛安。
严清川听完点点头,“这两个人我亲自去走访一番。”
谢予安挑眉道:“现在?”
严清川瞥她,用眼神表示不然呢?随即抬腿走向青天司大门。
谢予安叹了一口气忙不迭跟上。
感慨道严大人这劳模体质,当真是没谁了。
两人一路来到钱府,管家一听她们是青天司的人连连说自家老爷不在,抬手就要关门,严清川眼睛都不眨将手伸进门缝挡住,谢予安看得心一紧,还好那管家关门最后一刻停住了,否则严大人这手怕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好不了了。
谢予安皱着眉,一脚踹开大门,推着那管家胸口往里走,嘴里嚷嚷道:“钱四,谁是钱四?!出来,青天司查案。”
管家跺脚道:“都说了老爷不在,你们干嘛呢!”
可他刚说完,东边的一间屋子便传出一道发怒的男人声音。
“老邱,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拦着青天司的人吗?!”
管家畏畏缩缩不敢说话。
严清川对着屋子道:“钱老板,你是要自己出来,还是我进来请你?”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一身材矮小,面貌精明的男子钻出屋来,正是钱四,他搓搓手道:“不了不了,不劳烦严大人。”
严清川睨他一眼,淡淡道:“袁海被人杀了,这事你知道吧。”
钱四点头道:“知道,这事这两天京城都传遍啦。”
“案发当天,你在哪儿?”
钱四有些紧张道:“昨天你们青天司已经有人找过我了,我说了,那天我人不舒服,在屋里睡觉呢。”
“谁可以为此作证?”
钱四立马回身冲着屋子高声道:“翠玉,出来。”
一名年轻婢女走出房间,垂首小声道:“婢子那日一整晚都服侍在老爷身边,老爷很早便睡下了,一直没有离开房间。”
谢予安扫过婢女额间的淤青,目光又游移到她低头时后颈露出的一道牙印血痕,最后落到那双紧紧攥住的手上,其中几片指甲盖掉落,伤口已然形成血痂。
“钱老板,你这宅子修得好生气派,不知可否让这位姑娘为我引路,让我欣赏一番府院风光?”谢予安四处打量着说道。
钱四面目为难,“这......”
严清川凉凉道:“钱老板这府邸,有何见不得人的地方吗?”
钱四连连摇手,“自然没有,自然没有。”他看向婢女,板起脸道:“翠玉,仔细着点说话,若是不小心冲撞了这位大人,你该知道下场的吧?”
小婢女翠玉身子一抖,头垂得更低了,“回老爷的话,奴婢明白。”
谢予安抬手指向中庭一角的假山石景,“唔,这修得挺有意思的,翠玉姑娘给我介绍介绍吧。”说着先行往那边去了。
翠玉也亦步亦趋的跟上。
谢予安背着手绕了一圈假山石景,摩挲着下巴,一副欣赏这陈设造景的模样。
她盯着池塘中游曳的红鲤,低声道:“翠玉姑娘,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翠玉局促地缩着肩膀,“奴婢不明白大人什么意思。”
谢予安嘴角扯出一个寡淡的笑意,她毫不避讳地看向钱四那边,和钱四探寻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谢予安半眯着眼,放缓声音道:“你若是想逃离钱四这个烂人的魔爪,我可以帮你,若是你自己都没有反抗的勇气,那谁都帮不了你。”
谢予安说完,看向翠玉,对方咬着下唇,眼眶蓄着泪水,面露挣扎,好一会才嘴唇颤栗地开口,“救救我,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