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安心道,能不认识吗,不就是书里严清川头号跟班,狂热追随者,时不时犯蠢靠一己之力推动剧情的那个傻大个嘛。
“徐总捕威名广扬京都,自然是认识的。”谢予安虚伪地笑道。
“哼,少废话,快说,脏物都藏哪儿了?老实交代。”
谢予安眼珠子一转,说道:“叫你们严大人来,我只跟她说。”
徐锦怒道:“咱们严大人日理万机,怎有时间来处理你这小贼,少废话,快说!”
谢予安抱臂退了两步,“除了你们严大人,谁来问我我都不会开口的。”
“你——!”
谢予安似笑非笑道:“徐总捕,还是快叫你们严大人来吧,你们青天司若迟迟查不出赃物所在,丞相大人那里可不好交代啊。”
徐锦恼怒地瞪了一眼谢予安,这才转身离开地牢。
谢予安盯着阴森森的牢房走廊,好整以暇的等待着。
不多时,一道沉稳的脚步声响起,严清川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拐角,最后来到了谢予安的牢房前。
她面色冷峻,眉宇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徐锦说你不肯老实交代,一定要见我才愿说出赃物所在,眼下你见到了,自己交代吧。”
谢予安嘿嘿一笑,立马一五一十按原身记忆中所偷赃物的藏匿点都告诉了严清川。
严清川听罢点点头转身就要走,谢予安立马喊道:“严大人留步!”
严清川回首看她,用眼神无声的表示你还有何事?
谢予安脸上带上讨好的笑容,“严大人,你看,我这认罪态度良好,是不是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严清川眉头浅皱,好似在思考。
谢予安抓着铁栏杆,脑袋挤在栏杆缝隙中,她微微仰头,满脸期待的看着对方。
少顷后,严大人言简意赅的开口:“不考虑。”
......
谢予安无语凝噎,想抽头回来,却发现自己脑袋被铁栏杆缝夹住了,“啊,痛痛痛,严大人快帮我一下。”
少顷后,谢予安感觉到额头被轻轻一推,她整个人瞬间脱离了铁门的桎梏。
她踉跄几步站定后,抬头看见严清川刚收回手,脸上嫌弃的神色还未敛下,额头刚刚那冰冰凉凉的触感,想来就是对方指腹的温度。
“你偷盗成性,劣迹斑斑,按本朝律法,收押五年,不可轻赦。”严清川漠然地说道。
谢予安立马声泪俱下道:“严大人,不瞒你说,我以偷盗为生都是迫不得已啊,我从小无父无母,无亲无友,又是一介弱女子,想在这世间活下去何其艰难?
但我明白,无论是何原因偷窃都是不对的,眼下我已然悔悟,还望严大人法外开恩,放过小女子吧,出去之后,我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立志报效祖国与社会!做根正苗红的新时代好青年!”
严清川背着手看着谢予安,那表情就好似在说,这哪里来的二傻子。
“若人人如你一般,纵恶犯法之后,忏悔一番,便能免去牢狱之灾,那我大衍法律威信何在,朝廷威严何在?”严清川一脸无可商榷之相,说罢又要走。
谢予安急中生智,大喊:“那可以戴罪立功吗?!”
严清川脚步一顿,耐心已经被磨得所剩无几了,她正要开口拒绝,谢予安自顾自道:“今晚沉香阁会发生一起命案,死的是礼部左侍郎,你们现在派人叫上一名大夫赶过去,兴许还能救下他。”
严清川看向谢予安,脸上带着明显的不信任。
“人命关天的事,向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记得这是严大人奉为圭臬的话吧?”谢予安自信地说道。
严清川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高声道:“来人。”
一名下属赶来,躬身在严清川身侧。
“让徐锦带一名大夫,立马赶去沉香阁,暗中观察礼部左侍郎大人,若有异样,让他见机行事。”
“是。”
下属领命后离开了。
严清川向着铁牢门走近一步,沉声道:“若你所说是真,我可以考虑从轻发落你,若你所言为虚,诳耍于我,那便等着秋后问斩吧。”
“没问题。”
之后两人未再交谈,直到一个时辰后,地牢响起沉闷急促的脚步声。
是徐锦来了。
他喘着粗气,脸上带着薄汗,凑到严清川耳畔低声了几句,严清川神色一变,目光似箭地看向谢予安。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徐锦离开后,严清川解下腰间的钥匙,打开牢门,然后猝然逼近谢予安身前,五指成爪,捏住了谢予安纤细的脖颈。
谢予安腿一软,双膝触地,摔跪在了地上。
“说,你怎么知道左侍郎大人今晚会遇险?!”
谢予安被掐得有些喘不过气,她作为上帝视角的读者,当然知道啊,那左侍郎大人全书开篇就因马上风死于沉香阁了。
可她能跟严清川这样说吗?
她不能,她要是说了,可就不是关五年这么简单了,严清川估计得把她当成脑子有病的疯子,关一辈子大牢。
谢予安艰难地喘着气,眼角渗出生理性的眼泪,“严......大人,你......相信命运吗?”
严清川一怔,捏住谢予安脖子的手不由一松。
谢予安得以喘息,咳嗽了两声继续道:“严大人,其实,这一切都是因果轮回,命运使然。”
她心想,可不就是因果轮回嘛,她看了这坑比作者的书,所结下的孽缘。
严清川松了手,没有说话,面色沉沉,无法窥其心绪。
幽深寂静的大牢里,一边是高高在上,气质冷峻的青天司少卿大人,一边是撑坐在地上,身形消瘦的落魄少女。
沉默在牢房里蔓延开来。
好一会后,谢予安抬头仰视着严清川,脏污的脸上,余有一双眼睛清亮,里面晃荡着微末的水光。
她扯住严清川衣袍一角,微微哽咽道:“严大人,让我跟着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