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礼部侍郎夫人则是偷偷对靳闲道:
“夫君,我先行回去,请几个高手把那人捉来府上,等夜里夫君回府,便可亲手将其抽骨扒皮,如何?”
靳闲瞥了她一眼,轻轻点头:
“也好,夫人回去吧。”
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位出身不凡的夫人还是不愿为一个庶子哭丧。
既是不能强求,那么不如让对方回去抓人。
省的在这里给自己添乱。
得到允许的官夫人立即唤来两个丫鬟和几个杂役陪同自己一起回府,同时她摊开掌心,望着先前被那个黝黑男子挠过的掌心,内心不禁一阵骚动。
“乖乖在家待着不好么……”
“小冤家,希望我没有曲解你的意思。”
……
不久后。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具具棺材被抬到了城门口。
哭丧的队伍占满了半条街,可哭声却很是稀疏,让一众百姓感到怪异。
“这群官老爷们到底要做什么啊?”
“把一具具棺材摆在城门口,多晦气?这是摆明了要恶心拒北王世子啊!”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来告诉你们吧!我刚刚朝我那个在禁卫军中任职的二姐夫打听了,似乎是昨夜有人袭击拒北王世子居住的驿站,然后董深统领率领一千禁卫军拼死护卫,最终全部阵亡,在这过程中,那位世子殿下不但自己什么都没做,还让麾下五百安北军作壁上观,眼睁睁看着一千禁卫军全军覆没!”
“那死去的一千禁卫军中,大部分可都是官老爷的儿子!今儿个抬棺来北门的只是一小部分,还有大部分人正在家中办丧呢!”
“他们可都是想向拒北王世子讨一个公道的!”
听人这么一解释,百姓们顿时懂了:
“原来如此!我说呢,这群官老爷们今日发了什么疯,一个个都挤到北门哭丧,原来是为了和世子殿下作对啊!”
“这件事听上去是世子殿下理亏,可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当然不简单,能够全歼一支千人禁卫军,那群袭击驿站的人少说也得有上千人吧?可京城百里之内没有一支成了气候的贼匪,那么多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说不定是有人贼喊捉贼呢!你们仔细看了没,这群官老爷们死的全是家中不受宠的庶子,这样的儿子平日里死上三个四个,他们根本不怎么在意,怎么这一次反倒一个个都摆出那么大的架势了?”
“快闭嘴,话别乱说!”
“那倒不至于吧?虎毒还不食子呢,谁会为了恶心一下拒北王世子,把自己儿子送去丢命?”
“那个……我也只是瞎猜的,别当真,别当真!”
……
此时,小太监严高和禁卫军统领薛防都回到了城头上,在景漓身后站立。
景漓仍是穿着一身禁卫军甲胄,戴着头盔,面朝北方,凝视着远处。
她听到下方传来阵阵哭啼声,不禁眉头一皱:
“严高,你没按照我的吩咐把人赶走。”
小太监躬身道:
“殿下,没用的。”
“这群人中不但有礼部侍郎靳闲,还有中书侍郎谢令,正议大夫陆光等四品之上的官员!”
“殿下的话,他们不会听。”
“即使搬出我义父,作用也不大。”
毕竟这群人今日闹这么一出,背后是有皇帝景宏在默默支持!
景漓在宫中并不受宠,没什么势力,也没什么倚靠,在许多人眼中地位甚至还不如一些景宏的义女。
要让一群四品大臣因为她一句话而撤走棺材,让出官道,显然不切实际。
“呵呵,真是可笑!”
景漓自嘲一笑:
“我贵为公主,可在偌大的京城之中,却连一个怕我的人都没有!”
她停顿了一下,又问道:
“严高,若今日换作是景溪,那么结果会有不同么?”
小太监稍作犹豫,回应道:
“换了景溪殿下开口,四品以下的官员定会给其一个面子,可四品之上的官员多半还是会再坚持一下。”
“但以景溪殿下的性子,若是有人不从,那么她多半会直接举着鞭子朝人身上抽去,那群四品之上的官员不敢还手,又怕疼,见了鞭子也只能听令后退了。”
一旁,薛防适时补充了一句:
“那条鞭子,是陛下和皇后娘娘命人打造的。”
言下之意很明显,那群官员会听令,不是因为惧怕景溪,而是惧怕其身后的皇帝景宏和皇后慕容瑾!
“是么?”
景漓微微颔首,脸上不见一丝落寞,反而双眸闪过一抹追忆:
“你这么一提,倒是让莪想起来了。”
“以前在紫烟院做丫鬟的时候,公子便常和我说,立春姐,我姜青玉这一生没学到什么本事,只是有个好爹,有个好娘……”
“但只凭这两点,便足以让旁人羡慕一辈子了!”
“景溪和公子一样,有个好爹,有个好娘,这也是旁人羡慕不来的本事啊!”
“殿下……”
小太监还以为景漓是在感叹她出身不行,赶忙安慰道:
“殿下也是陛下的亲生女儿呢!”
“殿下的娘,也是慕容家的千金之躯!”
可景漓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不必安慰我,我和景溪不一样,这一点我从小就明白。”
“她有个好爹,有个好娘,是我羡慕不来的……”
“可我也有一样她羡慕不来的本事。”
小太监微微一怔,竖起耳朵。
他和景漓在一起待了月余,可不曾见过对方有什么旁人羡慕不来的本事。
当然,生的倾国倾城不算。
想到倾国倾城,小太监忍不住稍稍抬头,偷看了一下景漓的侧颜。
却正好见到景漓展颜一笑,同时轻启红唇:
“那就是……”
“我有个好公子啊!”
“……”
夕阳下,景漓笑靥如花,侧颜完美,小太监一时间竟是看得有几分痴了。
从认识这位公主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笑成这个样子,不带一丝伪装,宛若一个少女见到了……
许久不见的心上人。
于是小太监懂了。
下一瞬,他朝城外望去,只见地平线上终是了出现一队人马。
为首的是一驾马车。
马车前头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车夫,另一个是白袍染血的公子哥。
同一时间。
景漓摘下头盔,三千青丝坠落腰际,在夕阳下泛着金光,宛若一件金灿灿的龙袍。
下一刻,她用手指着城下那群权贵,仰着头颅,冷冷道:
“诸位大人,请你们……”
“滚一边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