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
野外满路泥泞,马匹都难以行走。
才开春就这样下雨,预示着这是一个有望丰收的年景。
荒野有一大汉戴着斗笠,半个脸被青色的胎记所覆盖,着实有些吓人感。
有马却不骑,以手牵着缰,他正以自己双腿在泥泞中健步如飞。
步伐越来越快,逐渐的,连彪悍的战马都无法跟上他的步伐。
午时。大东京城终于在望,但杨志的心情和现在的天气一样沉。
“辽人又南下骚扰了,听说死了不少人。”
“却说是马贼干的,辽国朝廷自始至终没表态。”
“哎,年年岁币,却年年不平安,一年又一年,仅仅只是没发生规模性战争,也不知道咱们大宋朝廷怎么想的。”
“就算是马贼,他们自己不剿,也不许我朝越境过问,是什么内幕,明眼人哪会不知喔。”
进入繁华的东京时,贩夫走卒都在议论着这最近的大新闻。
自北边一路而来,杨志也听了太多这类议论。
作为曾经镇守边关的杨家将后裔,不确定是否血脉缘故,每听闻这样的消息总让杨志血气上涌,脸部的青色胎记、会变成暗红色。
每当出现此症状,腰间这饮足蛮族血的家传凶器会颤动、会和脸部的野兽胎记共鸣!
每到这种时候就想发泄!
想拔刀怒战!
可惜没有对手,也没有战场!
甩甩头,杨志牵着马往脚店去,正巧一队军伍路过。
他们穿着精良的禁军甲胄,有说有笑,却军容涣散。
每看到禁军甲胄,杨志眼里也会有团炙热,那是更奇怪的感觉,尤其在北面听闻了太多蛮族越境杀人的消息时,杨志整夜整夜的想着曾经。
比任何时候都怀念曾经穿着禁军的戎装。
无奈以前少不更事,年少轻狂,犯错之后选择了逃避,流落江湖。
恰逢“星变”,赵官家开恩大赦。
这意味着往日加于身间的罪责、都烟消云散了。
却很奇怪,尽管无罪后不用低头做人,但饱经风霜的现在,心中枷锁并没能放下,相反让杨志对那身戎装的思念更甚。
于是明知希望渺茫,这便也一路南下,看能有什么办法恢复军职。
杨志曾经任职殿前司,理论上关系仍在。
殿前司都指挥使高相公当然能办这事,但杨志不敢这么想。好比一个边远县尉的私下问题,不大可能求中堂宰相帮忙那样。
倒是听闻党世雄负责类似事宜,即使还需要其他部门审核,不过党将军是殿帅心腹,说话较能代表高太尉,于是只要他愿意办,就不会有其他人刁难。
“一切看党将军的了。”
包括党世雄喜欢玉器的嗜好,也是托曾经同僚问到的……
逛遍了东京两大古玩市场。
最后杨志看中了一只玉麒麟,因为武人来说,几乎没有不喜欢麒麟的,麒麟就是武人中的龙。
但这件玉器的要价很高。
流落江湖这些年,积蓄所剩不多。人生地不熟,也借不到。
唯独剩下了一匹跟随多年的好马,一柄家传宝刀。
“哎,没有我你兴许过的更好,但这些年来证明了没那身军服,杨志就不是杨志。”
夕阳下,杨志的青面造型变得柔和了些。
即使已和马贩子谈好了价格,杨志还是依依不舍给这匹马刷着身上,一遍又一遍。
皆因杨志身型精悍,又面似野兽,马贩子也不敢催促……
“我怎么越看,越发现自己有点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