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从来没查过冯熙。

面前几道菜，是穆白筠平常爱吃的。

这顿饭却味同嚼蜡。

冯父见时机成熟，试探着提议，“亲家母，我说两个孩子后天就要办婚礼了，趁着今天有时间，先去民政局把结婚证领了吧。”

魏佳放下筷子，优雅地擦擦嘴，“先不急。我们家有讲究，领证也要良辰吉日，婚姻才能幸福和睦。等回去我请风水大师翻翻老黄历，选个好日子再说。”

冯母赔着笑说，“我家提前算过了，今天就是好日子，宜嫁娶。俗话说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

穆白筠突然开口，向着魏佳说话，“我听妈妈的。终身大事，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她身子贴近魏佳，一副妈宝女的姿态。

“也是，我们家太心急了。”冯父败下阵来，低头剜了冯熙一眼。

——不争气的儿子，怎么连媳妇都没搞定？

直到宴席散场，冯家三个人轮番上阵，硬是没从魏佳手里讨到半点便宜。

穆白筠陪妈妈到洗手间补妆，为她整理特意做过造型的头发。

“你别怪妈妈。”

魏佳突然开口，打破满室静寂。

“嗯？”穆白筠用气音反问。

“妈妈不想阻挠你的婚姻，我只是太失望了。”魏佳收起口红，隔着镜子凝视穆白筠，“我算计那么多，是想着帮你留住自己的东西，免得你人财两空。他们倒好，存心等着吃绝户。”

“我知道。”穆白筠眼睫低垂，苦涩地说，“他家那些话，我都能听明白。”

“还有啊…”魏佳话到嘴边，见女儿情绪低落，转而安慰道，“你也别胡思乱想，有妈妈把关，你安安心心准备结婚吧。”

“嗯。”穆白筠轻轻点了下头，隔了几秒才说，“他以前对我很好，不是这样的。”

“我的傻孩子啊。”魏佳欲言又止，抬起手臂，怜爱地抚摸女儿细软的头发。

——可惜我刚做的美甲了。

**

“老婆，你妈怎么那样啊？”离开餐厅，冯熙主动要求开车送穆白筠回家。

冯父把儿子叫出去，神神秘秘说了些什么。

再次露面，冯熙总算恢复熟悉的模样。

甜言蜜语，亲亲热热。

没聊两句，又提起今天这顿饭。

“既然婚礼都准备好了，早两天晚两天领证，有什么关系？”

穆白筠单独坐后排，边给妈妈发消息边说，“既然你觉得没有关系，为什么不能顺着我妈的意思？”

“行，我遵命，按照丈母娘的意思办呗。”冯熙通过镜子观察穆白筠，觉察到她低落的情绪，轻声软语关怀道，“老婆。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穆白筠沉默，假装没听见。

冯熙无声叹了口气，拿以前惯用的手段哄她。

“你也知道，我公司那边出了点事情，这会儿急着用钱。我最近为了筹钱忙得焦头烂额，满脑子想着上哪里搞钱，不是故意忽视你的。”

“现在筹到了吗？”

冯熙语气轻松，“嗯，我爸说，他会想办法帮我补上缺口。”

“哦。”难怪他跟冯父谈完事情，状态立刻恢复往常。

“今天晾着你是我不对，你原谅我吧。”同样的话重复许多次，早就说顺嘴了。冯熙偷偷关注穆白筠的反应，发挥一如既往的体贴，“这顿饭没吃好，我明天预定那间你最喜欢的餐厅。”

“不了，我明天有事情。”

“又要陪容苒苒吗？”冯熙仗着男朋友身份，理直气壮地要求，“你陪她好几天了。我出差刚回来，你就不能优先我这边吗？”

穆白筠放下手机，平静地解释，“我明天跟婚庆公司约好时间，去现场熟悉婚礼流程。你出差的这段时间，婚礼前前后后都是我操办的。”

冯熙被怼得哑口无声，只能用苍白的言语哄她，“辛苦我的亲亲好老婆了，明天我陪你去。”

穆白筠默默瞥了他一眼。

什么叫‘陪你’去？

难道是她一个人的婚礼吗？

“马上到你家了，晚上让我留宿吧。”冯熙顺势提出要求，“明天正好从你家出发。”

穆白筠不咸不淡地问，“我家没有多余的客房，你可以住酒店吗？”

冯熙听出她话外的拒绝，眉间皱起深深沟壑。

握住方向盘的手暗中用力，指节发白。

就因为她总是这样，才逼他…

“现在还不行吗？”

冯熙嗓音喑哑，努力克制体内疯狂肆虐的欲念。

“老婆，你说让我等到结婚后。行，我尊重你。从交往到现在，我憋了整整四年。现在只差两天而已，你为什么还要苦苦折磨我？”

同样的话题，反反复复争执过太多次。

穆白筠也解释过太多次。

“我追求完美的新婚夜，对你来说是折磨吗？”

穆白筠优雅地坐直身体，态度丝毫不退让。

“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制定的人生计划，都要求我和未来伴侣必须等到结婚以后，差一天都不行。”

她好整以暇注视冯熙的侧脸，红唇轻启——

“冯熙，莫非你等不到我们结婚那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