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南昼叶鸢(2 / 2)被剑君前夫斩情证道以后首页

他背对着叶鸢,慢声开口道。

“我竟不知道这南昼城中还有《乾坤飞云决》副本。”

叶鸢扑哧一笑:“大胆点,说不定我看的是真本呢。”

司掌着修真界著名连锁宝斋漱玉阁的葛仲兰——人称兰阁主的修士厚颜无耻地叹道:“若不是知道真本藏在东明山上,我这等忠厚老实之人可真要叫你唬住了。”

你家那个经营合法性存疑的漱玉阁,暗地里不知买卖了多少情报,堪称修真界第一搅屎棍。

叶鸢暗想。

装什么良民呢,真不要脸。

两人彼此交锋一轮,都在刃尖戳中要害之前巧妙地滑开,不起微澜。

她从怀中取出本薄册子交给葛仲兰,是今日讲的《潇湘倒拔垂杨柳》文字版。

葛仲兰接过册子,略翻了翻,品评道。

“今日的书讲得不错。”他说,“想来《红楼演义》也已说到尾声了,下个本子讲什么?”

“《霹雳少侠战魔王》?这个我能说上七部。”叶鸢思考着,“要不就《侏儒护戒行》?也能讲好一阵子。”

“你手头竟有这么多闻所未闻的新本子。”葛仲兰来了兴致,又说道,“老规矩,我要先看最初三回的本子。”

“这可有些强人所难。”叶鸢做出苦恼的神情,“你也知道,很快就是南昼花宴节了,连位次高的姐姐们都为了花宴三日的准备忙得脚不沾地,更何况我一个小小丫鬟……但要是兰阁主愿意救我脱离苦海……”

“漱玉阁向来物尽其用。”

葛仲兰似笑非笑道。

“我知道你一直希望我赎你出南昼,但我虽喜欢你这个机灵的小东西,却愈发认为你留在这里才是最好的。”

他倏尔收了扇,把叶鸢揽到臂弯之下,伸手用扇柄遥指目之所及内南昼城数不尽的碧瓦朱甍,一双桃花含情目中流转着奢欲和盛景。

“你看这靡丽至极的烟花城,你难道不想夺得最高处的位置,在花朝节之夜妆扮成最美的花神,引无数修士为你心折吗?”

他在叶鸢耳边轻声劝诱着。

“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让你成为艳冠十二白鹿阁的白鹿花神,只要你为我所用。”

小姑娘却笑出了声,一猫腰从他臂弯间钻了出来,直白地戳穿了对方的话:“你要我当你的情报下线。”

“莫把话说得这样难听。”葛仲兰倒也不恼,只飞快地摇起扇微嗔道,“不说别的,难道你不知道金银财宝和地位盛名的好处吗?”

“金银财宝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但要是困在城中,有多少财宝都毫无意义。”叶鸢仰脸指了指枝头的一只彩鹂,“南昼城里没有一只鸟是从外头飞来的,整个城都被裹在大罩子一样的阵法结界里,我不喜欢。”

葛仲兰挑了挑眉:“你可知这鸟颇为名贵,也只在城中由专人饲育才能养得这样漂亮,如果放生到外头去,恐怕是活不过三天的。”

“若是真正的鸟,自会撕掉这一身赘羽,飞到苍穹之外去。”

葛仲兰终于从奇花异草和亭台楼阁上收回目光,真正地开始打量面前的小姑娘。

“我不会出手赎你,但我可以和你做点小交易,谁让我喜欢你说的书呢。”良久,他轻笑一声,“要如何从这交易中取得好处,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还是三话新本子,宽限你两天。”

“得嘞。”叶鸢迅速答应道,“算上这次,你该把说好的东西给我了。”

“怎么,兰阁主还能赖你的不成。”

葛仲兰又恢复了那般懒散姿态,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

“你要的东西就在里面。”

小姑娘伸手就要去接,被葛仲兰用扇子打了一下。

“且慢,先说说红楼演义结篇后,新话本写好前,你打算说什么来抵空档。”

“那就随便说个时下流行的本子吧。”叶鸢想了想,“只要有文本,什么都能说。”

“我有一个主意。”葛仲兰忖度,“不如就说五百年前那场天梯摧折之灾,东明山无霄剑君颜思昭,为斩上古魔蛟,救苍生于水火……”

他抬起眼,笑说道。

“……而杀妻证道的故事。”

“………………………”

叶鸢忽然陷入了某种微妙的缄默之中。

事实上,对于穿越女叶鸢来说,这豢养着无数美人炉鼎,专供修士寻欢作乐的南昼城,并不是她的第一处落脚之地。

在更早以前,她生在东明山脚,入了无霄门。

当时的无霄门远不像现在这样威名远扬,她那开山立派的师尊尚且穷得叮当响,师门上下的固定资产加起来拢共就三进砖瓦房并若干陨铁飞剑。

她那些个师兄师姐倒是确实如传闻那样天纵奇才,根骨绝佳,其中顶顶天才的那个是她师尊的关门弟子、她唯一的师弟,在剑道上的资质,堪称旷古绝今。

而这满门英才之中,偏偏出了一个修行进度百年如一日的咸鱼叶鸢,简直是鸡立鹤群。

师兄师姐们对此也头疼不已,师妹如此不顶用,要是被外人欺负去了可如何是好?白鹤们伸着长颈交头接耳吵吵闹闹了一番,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

它们将毛茸茸圆滚滚的短腿小鸡仔叼到了最美丽强大的那只鹤面前,对他说,此后,这小鸡仔……你小师姐就是你的妻子了,你务必护好她,别让人欺负了去。

又对小鸡仔说,从今往后,你若又在外犯了事,尽管报上思昭的名头。

毕竟从今日起,他便是你的夫君了。

……

在百年前的巨大灾变后,当年在东明山见证下,与她立誓结契的道侣颜思昭已成为了整个修真界人人敬畏钦慕的第一剑修,东明无霄剑君。

——而叶鸢,就是被杀妻证道的那个妻。

在叶鸢走神的时候,葛仲兰挑了挑眉。

“怎么了,不会讲?”

“……”叶鸢灿烂地笑起来,“会,怎么不会。”

“普天之下,可没人比我更会讲这杀妻证道的故事了。”